姑妄言卷十四钝翁曰：钟生之娶钱贵，大登科之后小登科，完他一对多情种子而已。钟趋之让居，熟灶内添柴，乃人情之常。当思身历其境，亦是此等否，不可使笑钟趋也。易老儿占尽便宜，刻苦一生，一份家资属于猴子之子，而易氏祖宗不血食矣。易于仁借种家奴，他年产业又将付与勤、寿，己身亦斩其祀矣。父以刻，子以一一，易老儿之罪可言也。彼不知易于仁非其子也，易于仁自知之，自欺之罪浮于乃父，后来所以不得其死。且连禽兽假子仍无，此辈戒之哉！易于仁与妻妾之一一法，已为奇矣。而奇姐同仆婢之一一，愈出愈奇。其父其女不负其名，真是异乎于人之奇一一。写奇姐奇一一，内夹写一贞姑之贞。贞者更显其贞，一一者愈觉其一一，是两衬法。卜通遇焦氏，彼时未尝不以为乐。但恨彼死后无知，未必知氏之嫁干女婿、卜之仕呼姐夫为爹爹耳。这一回书，钟生、钱贵好合之后，自易老儿娶容氏起，至奇姐死止，全是一一污之语。到钟生纳代目为小星，眼目为之一清。不意结尾出林报国拿邪道一段，令人气神豪，是用唐明皇羯鼓解秽之法。第十四回多情郎金马玉堂 矢贞一一房烛附：易于仁父子兽而人人而兽牛希冉夫妻男作女女作男话说那日钟生见宦萼三人正在作恶，忽一阵跑，不知何故，遂将钱贵扶进房一中。钱贵倒在钟生怀内，柔声痛哭道：“以妾之故，致君受辱。此心如割，恨不欲生。”哀哀不止。钟生将他搂住，宽慰道：“彼之怒我，因我挺撞之故，与卿何涉？卿之辱，实因我在此相累。我甚不安，卿何反言？此一伙狂且举动如恶犬噬人，不必介意。但他们忽然撇，不知有何事故。我虽寒儒，谅不惧彼。恐他不能忘情于你，还要受他之累。我今且细访，看他们做何行止，再来为卿设计避之。且自将息，甚匆过虑。”钱贵见他说得有理，也便不留，遂道：“郎君一有风信，幸即来告我。”钟生道：“卿之事，即我之事，何用叮嘱？”钱贵又将历年之私蓄取出，付与钟生，道：“此非我久居之地。此数百金，君可持，速为我作从良之计，万不可缓。”钟生也就接着，道：“此虽你之事，乃我之责，何敢尚缓？我中与不中，自有以报命，你但放心。”说罢，收在身边，辞了了。那郝氏见势头不好，避邻家。丫环吓得东藏西躲，直到晚打听得人散，都才回来。财香也自柴堆下钻出。【不漏。】郝氏一进门，见家中打得七零八落，又是那心疼，又是那怨恨。因走房一中，将钱贵埋怨了半夜。钱贵见事因他起，也只得吞声领受。郝氏同丫环收拾破碎家伙，不必细说。且说那钟生到家，将钱贵所付之物收好了。见日色已暮，不能出门访信。小厮拿饭来吃了，且自宿歇。到了夜间，忽听得门外一阵人声，打门甚急。钟生惊讶道：“莫非是宦家来寻我么？”那小厮也惊醒了，当是钟生睡着叫道：“相公，外面有人打门呢。”钟生道：“不要理他。”正踌躇，那一起人已打进门来。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钟生想：一间斗室，料难躲脱不能，忙忙穿衣起身。仗胆看时，原来是一起报录的。众人见了钟生，问道：“相公可是讳钟情么？”钟生道：“正是。”众人道：“恭喜相公高中。”遂将红报单贴起。钟生举目看时，高高中在第六名亚魁，喜不自胜。一来喜的是一介寒儒，平地步于青云之上。二来喜的是今得成名，不负钱贵一番苦心，可以娶他报德。【念念不忘，端的是多情种子。】众人知他家寒，只请他写了一张赏单而。连那个雇的小厮也喜欢得爬起来满地乱跳，道：“我相公中了！我相公中了！”少间，就有人来拉他赴鹿鸣宴。至午后，方头巾，青圆领，披红簪，鼓乐迎归。到了家中，只见有许多伯伯叔叔，哥哥弟弟，都是十余年不见面的，挤了一屋子。还有无数从来不曾会过的亲戚也来贺喜。因他只得一门小屋，褊窄之甚，连天井内都坐满了。这些桌椅板凳都是坊街人家情愿送来借与他用的。【情愿二字妙甚。见得非我借，乃他情愿借来与我耳。把势利炎凉真写得活现。】梅生虽不曾场，他有许多亲友考，又一心记念钟情，不知他中与不中，【世间那得有此等朋友？】半夜就看榜，见钟生名列高魁，心中大喜，早来了替他支应事务。连那陶老也说远亲不如近邻，走来帮忙。那小厮笑笑跳跳，忙忙的搬东搬西乱跑。【写到小厮如此忙乱，才见热闹之甚。】钟生进门，先拜了天地祖宗，然后与众人作礼。众人也有送衣服的，送银子的，送尺头的，送酒席的，还有送家人来服侍的。钟生一概推辞不受，只有叔父舅母所赐不敢过却，只得收了。热闹至极。不一时，摆上酒来，斟钟道喜。大家揖逊一番，坐下同饮。那些族中长辈对钟生道：“我们祖坟上有许多地师看过，说风甚好，子孙定然要发科甲。【阅此偶忆一笑谈。一人新得一马兵，请亲戚同到祖坟祭祖，彼在墓顶左右顾盼，向众道：“这风也见不得甚么好，怎就出了我这样个杀星？】你又肯读书，久知道你自然总有今日的与祖宗争光，果然不错。”亲戚们说道：“久闻新贵人才貌双全，自然要高发，但恨小亲们都不曾会过。贵人明岁还要连捷呢，我们叨在亲末，亦皆有光。”【十众年不见面之为伯弟兄，从不曾会过之亲戚，决无是理。作此语者，特为炎凉二字加倍出色。】大家赞不绝口。钟生一味谦逊，毫无骄矜之色。钟生当日一介寒儒，虽亲叔如陌路。今一旦中了，不知何处来的许多亲友趋承。【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前人已言之矣。】有几句感叹世情，道：人生何境是神仙，服食求师总枉然。寒士得官如得道，贫儒登第即登天。玉堂金马真蓬岛，御酒宫实妙丹。漫道山中多甲子，贵来一日胜千年。梅生向钟生道：“弟今早看榜，见真先生的令婿不骄干兄也发了。”钟生道：“与弟是同房一中的？”忽然道：“可惜可惜。”梅生道：“干兄中了，兄为何道可惜？是甚缘故？”原来梅生知道干生是钟趋的弃婿，见钟趋在座，故意问钟生以讥他之意。钟生不好答得，支吾道：“弟别有所谓而言，非谓干兄也。”只见钟趋脸红项赤，内中私故，他三人心照而已。钟生向梅生道：“今表弟多兄昔日同窗，今日又是同年了。”梅生道：“家母舅积德一生，不能博一第。今日舍表弟缴幸，也足慰他老景了。弟清早到家母舅处一贺。因兄府上无人，就来相帮照看。”钟生道：“足见长兄以骨视我，感何如之？”彼此闲谈，饮至抵暮，方都散。 次早起来，就有个长班来投，钟生此时正用得着，就将他留下，跟了出门。天启七年丁卯科南京正主考陈其庆，副主考张士范，禀见过了。又谢房师，拜同年，回拜众亲友。又上坟祭祖，整整忙了多日。城中那乡宦财主，见他既青年又高中，知他未娶，许多人家倒央人来说要与他做亲。他都回已聘过了，一概谢绝。土山有个财主，姓易名于仁，托了许多亲友来说他女儿生得甚美，要赘钟生为婿。钟生苦苦相辞。他家不舍，再三再四央人说合。钟生见人烦琐得多了，序齿录上竟刻上了钱氏，才止住了众人。那个雇的小厮，他父亲情愿将子投靠充当家叮钟生见这小厮倒还老实，且又伶俐可使，与了他几两身价，改名钟用，留下使唤。这一间斗室不成规模，又托人转寻房子。又过数日，稍暇，着钟用请了梅生来。坐下，先谢他前日来相帮的情。然后说道：“弟有一要事恳烦吾兄一往，务在必成方妙。”梅生道：“兄请见教，若可效力，敢不从命？”钟生道：“弟间蒙兄厚一一，携弟同访钱姑。兄曾云恐小弟一，还在他知心之列，不意此语竟成先兆。钱姑见我之后，十分亲一一，谆谆以终身相托。弟感其情切，即与之定盟，今敢烦兄做一月下老，到彼对他母亲一言，弟欲娶彼女为室，若要多少身价，悉听他意。望吾兄千万玉成其事，小弟容图后报。”梅生听罢，想了一回，道：“吾兄命弟做此些微之事，敢不效奔走之劳？以弟愚见，或行不得么，兄还当三思而行。”钟生道：“请教何故？”梅生道：“以吾兄新贵，且又正在青年，何患无富贵门楣闺阁娇娃为配？若娶此烟香女，宁不惧为他人所耻笑乎？”钟生长叹了一声，道：“吾兄不知此女与弟万种深情，岂可相负？彼初会弟时，不鄙我寒贱，即托终身。临别又赠我数十金为灯火之费，弟仗此无薪之忧，始得潜心苦读，方有今日。且彼矢身自守，虽受伊母之凌虐不辞。人既有深情于我，背之不祥。古云：海可枯，石可烂，惟情不可移。况士为知已者死。吾兄请想，弟自幼孤贫，骨亲友视陌路。他一遇我即亲一一若此，一瞽目妇人胜有眼男儿万倍。【骂尽世情。】亦可谓称弟之知已矣，负心人岂我辈为耶？至于耻笑，听之他人，于我何与？况昨日序齿录上弟业已刻上钱氏是嫡配了。”梅生道：“原来有这些缘故，弟却不知。弟此时即，一有佳音，定然回报。”起身作别。钟生送他出门，才待转身，他的嫡亲叔父钟趋到门。这钟趋自与哥哥拆居之后，他一腔一一神命脉，全在这一个利字上用功。昼夜盘算，屡年来家资也就积得富厚。向日钟生孤处做贫士时，他全不瞅睬。但因他是尊行，每年新正生辰到门两次。他家若先有富贵亲友在座，恐钟生褴褛，玷辱了他，还不容进。三年五载不但不见，叔叔家中一盏清茶，竟连叔婶的慈颜，同二位堂兄的金面，想见一见，也是难事。钟趋今见侄儿中了，前次来过，今日又来。钟生连忙迎接进内，让他高坐。钟趋道：“贤侄诸事都毕了么？”钟生应道：“都完了。”钟趋道：“你今中了，非比往昔。【这四个字，今人痛哭流涕。前也是骨，今也是骨，不过稍有贵贱之分，何便谓之非比往昔。】我看前日那些亲友到此，都没处起坐。我家房子颇大，向日原住不了，本要分些与你。因你是个贫士，孤身一人，不拘何处，可以安身。如今已是个新贵，尚住在此，不成规模。我今将一宅分为二院，让一半与你。已收拾洁净，可搬了同住，也与我做叔叔的争光。”钟生道：“侄儿自幼父母见背，蒙叔父抚育成人。今日托庇缴幸，尚未曾孝养叔父，稍报培植之恩，怎敢蒙叔父费心？”钟趋不知侄儿是好话，只疑是向来太情薄了，侄儿拿话来敲打。【或者有些也不可知。】红着脸，用话掩饰道：“我同你父亲是同胞兄弟，非远族，自家至亲骨，【贫贱时再没有肯说这句话。】怎说这样客话？当日你做贫士时，【如何算得侄儿。】我虽是分家各，也曾想招揽你家。【违心之谈。】又想使你受些饥寒困苦，才肯发愤上进，这是我激励你的一个美意。【无情之人尚有可恕，惟极无情而专会说假好看、假亲一热之语为可恨焉。得利其断其舌始为快。】今日你高中了，【这才是说骨呢。】自已亲叔叔家不住，难道另寻房子不成？岂不怕人话？”【贼人胆虚，别人那得工夫来笑你？】钟生见叔叔如此说了，一者不敢违长者之命，二者也不好十分推却。见得叔叔当日无情的样子，也就道：“蒙叔父下一一，敢不遵命？俟择吉日就搬过。”说毕，那钟趋了。原来钟趋一者是趋奉侄儿新中，二来见他的弃婿干不骄也中了，钟趋抱怨儿子，说他二人当日不该撺掇把妹一子另嫁，做了这没良心的事。钟吾仁、钟吾义又抱怨父亲，当初不该希图豪贵，起这不端之意。恐干生有旧恨在心，怕算计他，故此要钟生搬来同祝就是干生有甚举动，看同年的叔父，或可包一皮一皮一皮一皮容，要他做个护身符意思。故当日钟趋要悔盟之时，钟生力要谏阻，到叔父家过数次，不得见面。他看这个样子，虽见了面，人微言轻，忠言定是要逆耳的，只得罢了。前次梅生说及干生中了，钟生见叔父弃却此佳婿，由不得口中吐出“可惜”二字。又问，但这话可是稠人广众之中梅生说得的，只得拿别话推过了，惟有钟趋明白，所以当时面红耳赤。那干生倒也是天空海阔之腹的人，毫不介意。钟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不得不为之防。他这些族间同亲戚们听得钟趋送了钟生一所宅子，大家都来凑热闹，【真令人有时来谁不来之叹。】送床帐、送桌椅、送摆设、送骨董，把一所新房填得富丽之极。钟生择日迁移，众人送席送戏来作贺，又热闹了一番。钟生的旧房因真教官在任上，知干生是他令婿，将房子付他收管，干生也送还典价。钟生进了新房，又买了个丫头配了钟用。又投了两三房家人，寻了两个上样的丫环，预备服事钱贵。这番规模，不是前番那寒士气象了。你道钟生这银子是那里的？就是钱贵付他的了。他想，钟生要中了，自不必说。设或不中，恐钟生无颜，即欲为他赎身又无力，故将历年私蓄数百金尽径了与他，就不怕又磋跎了。这就是钱贵一片深心。钟生今日中了，要娶他，少不得把家中收拾个待缺鸳鸯社，以俟新人。且说那钱贵自钟生后，心中也甚忧疑。次早不见动静，疑宦萼或能忘情，稍放下了些。饭后正在房一中兀坐，忽听得街上吆喝卖题名录，忙叫代目买了一张进来，命他一看。念到第六名上就是钟情，钱贵见他中了，真喜欢非常。忙盥手焚香，拜谢了天地，在大士像前也叩拜了。此时那宦萼的事被这喜一冲，竟撂在东海傲来国了。叫代目请了一娘一到房一中，将他与钟生如何定盟，许中后娶他的话，细说一遍。又道：“他今日高发，定来娶我。母亲尊意如何？”郝氏听了，半晌道：“哦，怪道你向来不肯接客，原来就是为他。我正疑你既不留人，为何又留他住许多日子。我看他人品果然生得好，但不知心地如何？今日高中，儿呀，你不要太认真了，从古来负心的人可是一个？他当日是个寒士，见你与他绸缪，便发下千般海誓，万种山盟。今日做了贵人，怕没有富贵人家扳亲，他还肯来想着你？”钱贵道：“钟郎决不负我。倘有人来作伐，万望母亲依允。”郝氏道：“你如今既不接客，留你何益？我们这样人家得个举人女婿，还有何说？且看他来与不来，再做道理。”不觉过了十数日，郝氏到钱贵房一中，道：“我儿，我做一娘一的话何如？他若有心于你，为何这些日子还不见一些音耗，多管是成画饼了。”钱贵道：“钟郎心迹，儿知之甚深，定非负心人。倘彼背盟另娶，儿披剃空门，长斋绣绿佛。自誓一死，不复再嫁矣。”【母女这两番议论，愈显钟生多情，钱贵多识。】正说着，听得外面有人叫，道：“钱一妈一妈一在家么？”郝氏忙走出一看，原来是梅生，让进客屋中坐下，说道：“相公许久不光顾了，今日何幸降临？”梅生道：“我前中秋次日在此的，未曾得会一妈一妈一。今日特来替一妈一妈一道喜。”郝氏道：“老身素履平平，并没有甚么喜事，怎敢劳相公大驾？”梅生道：“我来给令一一做伐，送一个新贵女婿与一妈一妈一，岂非大喜？”郝氏道：“请问相公说的那一家？”梅生道：“就是我敝友钟兄，他托我来致意一妈一妈一。他说间在府上时，承令一一不弃，曾与定盟，约过中后方娶。果然天从人愿，竟侥幸了。因连日有事，末得遣媒，至今方逮，特特恳我来奉恳。但要多少聘金，听凭一妈一妈一尊意。”郝氏听了暗喜，说道：“钟相公今是贵人，但恐小女无福，不敢仰攀。况小女系老身亲生，安有要身价之理？”梅生见他说不好要财礼不敢仰攀的话，疑他推托，说道：“一妈一妈一不要错过这门亲事。说起我这钟兄，真情种也。昨日许多富贵豪门一一他的年青品秀，欲得之为婿。他因与令一一有约，皆苦苦一概辞绝，他一片心思注于令一一，今诚恳托我来求，望一妈一妈一慨诺，成其好事。一妈一妈一不必过谦，况成就之后，一妈一妈一就是岳母了，也得个下半世快乐，岂不甚妙？”郝氏道：“相公见谕，老身安敢不依？但凭钟相公尊意，择吉迎娶便了。”梅生听了，道：“既承金诺，我回复了钟兄。俟定下吉期，再来通信。”起身作别，郝氏道：“还有一说，钟相公处聘金，老身一丝不要，但小女时，老身也没有甚么妆奁，烦相公转达。”梅生道：“不要聘金就是一妈一妈一盛情了，岂有争赔嫁之理？”说了，辞。那郝氏笑盈盈走进房一中，对钱贵道：“儿呀，恭喜你了。你好慧心巨识，钟相公果烦梅相公来替你作伐。再四求我，我已依允。儿呀，你这一嫁，将来就是夫人命妇人。”他母女二人满心欢喜，自不必说。先梅生与郝氏说话时，钱贵都听见了。听得说多少名门巨族要把女儿嫁他，他都辞却了，序齿录上已刻上了钱氏，钱贵更感他的深情。又喜自已有知人的见识。钱贵许了钟生，连那代目听见了，也私喜得了不得。这是何故？他原是好人家儿女，被  老子  (《姑妄言》人物)不长进赌输了准与铁化，后跟了陪嫁到童家。一笑之过，打发出来，不幸被媒人同恶仆将他送火坑。喜得数年来因钱贵疼一一，他虽十八岁，尚还保住了女身，【提此一句，为钟生小妾作地。不然，钟生妻妾无一个处子耶？】在这门人家，将来作何结局？今听得钱贵嫁与钟生，他定然随，也巴个出头的日子，心中满拟钱贵离不得他，或开恩以小星处之，得为这美郎君之妾也，不枉当初会时那一番举荐。他自有这种私心，岂不欢喜？再说那梅生回复了钟生，择了好日期纳采下聘，随就娶了来家。他一个新举人娶亲，自然热闹。彩轿灯，蓝伞火把，一路上乐声鼎沸，灯烛辉煌。到了家中，三元百子轰雷震耳，烛前引，红毡匝地，扶房。交杯合卺，然后上一床。这正是：画堂前依然两个新人，牙床上各出一般旧物。他夫妻二人情义相投，如鱼似，因是贫贱中结下来的，更加亲一一。到了次日，贺客填门，酒筵闹热，不消说得。彼时有人笑说，他一个少年举人，要甚么好人家女儿怕没有，却要娶一个瞎一一。也有的道：“他虽然发迹，不忍负心，到底是读书人不同。”街市上纷纷议论。再说当日土山住的有一个土豪易于仁，他这个姓城中甚少，惟独土山十中倒有四五家姓此。这土山也有数千人家，好一个富庶地方。易于仁当日他父亲遗留约有千余金之产，他虽一字不识，一窍不通，却口田贪刻，善逐十一之利。如青黄不接之时，穷家小没得吃了，借他一石谷，九升斗平平量出。到秋收征还，足大斗棰尖量，一石五斗，名曰加五。已将对合，他岂肯白借与人？有房子田地的，就指房地写文书做当。没有房地的，连妻子儿女都当与他。或借银子，定五分行息，九五戥子称出，还是九三银。还时足纹足等。人若不来还，他也不催，穷人家见债主不紧，乐得巨捱。不想数年后，被他本利滚算，房地人口都属了他，真是个为富不仁，杀穷人做富汉的恶物。二十年来被他挣了一分大大的产业，虽算不得巨富的大地主，但在这村中，就要算他第一把交椅了。左近一带田地，十分中有六七分是他的了，所以他家的佃也甚多。这易于仁不但在银钱上刻薄，在那妇女身上更贪好得异常。讲起他的这个一一字来，真出人意外之想。他这种一一情，必定生身有个缘故。待我将他的出处细述，便知分晓。易于仁的父亲易老儿，他承受祖遗产业，不过数百金。家无多的人，只他夫妻两口，并一房仆妇使用。生之众，食之寡，渐渐积攒起来，后来又放些账目，颇自饱暖过日。却有六旬，尚无子女，后来妻子亡故，鳏居了有半年多。村中有一个姓容的，借过他十两本银，历年欠下利息，算来共有数十金，日渐穷乏，无可偿还。这容老儿有个女儿二十岁了，曾招过一个女婿，死了也将一年。一日，他夫妻父女在一处商议。容老儿道：“我想了一策，你们看可行得？易家这宗帐万万不能还他，他肯容我白用的？设或告起官来，实是我们理短，那时如何是好？我想来女儿年纪尚小，少不得还要嫁人。易老儿也是个孤身，竟烦原中说，把女儿嫁他准账。他料还不起，大约也肯。他虽然年纪老了，若还女儿命好，生得下一男半女，这分家h岂不是他一娘一儿们一生受用，你说可行得？”那婆子道：“你这主意倒好，但不知女儿心里何如？”容老儿就问女儿道：“大姐，你的意思怎么样？”那女子自幼随着父母过穷苦日子，虽嫁过丈夫，也不过是力田度日，饥寒二字自不能免。素常也知道易家宽裕，有何不愿？俗语说：八十岁的一妈一妈一嫁人，不图生长图吃。遂答道；“这凭爹一妈一做主，怎么问我？”那容老儿知女儿肯的口气，满心欢喜。忽听得门外叫道：“容老爹在家没有？”容老儿知是那保人的声音，正中下怀，忙迎出来，道：“在家。”那保人姓终名仁，放下脸来，道：“一家放账，一家用钱。我不过当日吃得一杯酒，彼此为好来。你如今没得还他，易老爹成日到我家来聒噪，我耳朵都吵聋了。你摸一摸良心，过得过不？”容老儿一脸的笑，道：“怪不得老爹生气，我正要来寻找老爹说这话呢。我如今有个主意同你老人家商量，成得成不得再讲。”遂拉着他的手，笑道：“家下不便，到隔壁酒铺中坐坐讲罢。”原来这终仁酷好此物，各处与人说事，无非觅钟酒儿润喉。听见约他酒铺里坐，恼容变做笑面，道：“怎好相扰的？”容老儿道：“这甚要紧？若事成了，有大大的两坛吃呢。”遂同到酒肆中来，要了半斤烧酒，一碟炒豆，一碟腐干，一连让了他三杯。那终仁道：“你方才说有甚主意，你说了我看。”容老儿道：“我当初借易老爹只十两银子，这些年来利上滚利，才聚上许多。如今我家日食都艰难，瞒不得你老人家，那得还有钱还债。我只有一策，我家大姐是你见过的，也不为丑。女婿又死了，他今年才二十来岁，也似的，后生料道也守不得。今易老爹的一一一也没有了，我的意思把我家大姐嫁他，凭他做妻也罢，做妾也罢，准了这账。除了这法，不要说私要，就是到官，我也不过是条老命，况官府也不追此私账。但你老人家是原中，拖累你跪官跪府，我过意不。全仗你老人家美言一句儿，倘或成了，彼此有益。就做着他不肯，我们尽到他是理，又可以挡他些日子。【极写穷人之苦，真可谓无聊之极思。】你老人家怎么说？”那终仁道：“我说了看，大约着十金本钱得个老婆也肯，还少甚么？你我都是庄农人家，他不过比我们多有几个钱，又不是乡宦，甚么叫做妾？竟说嫁他就完了。”容老儿道：“这更好了。事成了，少不得请你老人家几醉。”两个把半斤酒饮完。那终仁道：“我此时就，你在家等着。看他怎么说，我就来回信。”站起来道：“且不道扰着，倘这媒做成了，吃喜酒再一齐道谢罢。”容老儿道：“这好得很了，但愿事成，自然奉请。”二人大笑，一齐出门，一别而。那终仁到易家来，远远见易老儿站在门首，心中暗喜道：这事有几分兴头。遂上前道：“我往容家了来了，有一件事来和老爹商量。”易老儿让进客位内坐下，道：“他怎说？”终仁道：“他家实在贫得可怜，饭还没得吃呢。方才他说就告到官也不过是条老命。他只有个女儿，你老人家也见过的。他如今情愿嫁与老爹准了这账罢，央我来说，老爹的意思是怎样？”看官听说，大凡人生在世，色一欲之心土方休。这易老儿他当日三四十岁时，守着那婆子，只以银钱为急务，生子一事倒还不十分着急。后来五十多岁，手头厚了些，未免就忧子嗣。虽有些心，因那婆子情一一有些古怪，不敢妄想。今鳏居了半年，要想娶个妻子。一来作伴，二来图他生子。十分丑的又难为情，略像样些的恐又费钱。儿子固要紧，银钱更要紧。况且又怕人嫌他老了，少年妇人又未必肯嫁他。他原因生子，若娶个老的来做甚事？今听见这话，况容家女儿是时常看见，人物又好又伶俐，年又少，无限欢喜。答道：“我家正少个当家的人，我也久有此心要求他，怕年纪不对，不敢开口。既承他美意，是极好的了。就烦你做个媒，别的不敢许，喜酒是有得吃的。烦你问问他要怎么行，几时可娶？问明白了来，我预备酒候你来起媒。”那个终仁听见备酒候他，如飞而。不多时便来，道：“恭喜老爹，准备做新郎罢。”一眼看见桌上四个菜碟，还有几块腌鸭蛋，一大壶的酒，欢喜非常。易老儿笑道：“且坐下吃一杯再说。”他哈哈笑着坐下，易老儿筛了一杯递过他。他接过来一尝，是家中窨的封缸，大喜道：“好东西。”一口汲干，道：“好酒。老爹既费事，我再吃几钟再说。”连饮过数杯，夹块腌蛋压了压，说道：“容老爹说他家是一丝嫁妆是没有的，不敢讲，行下凭老爹，日子也尽在老爹。随早随晚，拣了日子，只管娶他，不过是个空人。”易老儿道：“我们南京乡风用礼金，原是与他买嫁妆的，执盘钱是与女家买零碎杂用。他既没得赔，我家的箱柜床桌都有，礼金执盘不必用了。他家既艰难，女儿嫁我一场，原文书还他不用说，我不但不要他一丝东西，我还封几两折果饼的银子送他买柴米用罢。你道如何？”那终仁道：“这是老爹的情，他更感激了。”复哈哈笑道：“人说骨头面上的筋，老婆面上的亲。你老人家一一一还没进门，就疼起丈人来了。”易老儿也笑道：“礼是不下了，再烦你问他，若不怕忌讳，我死鬼的衣服首饰还有些，将就用罢。再者，我一个老头子娶老婆，他家一个后婚嫁人，也不必扬名打鼓的。拣个好日子，抬了来罢。我家中备个酒，岂不两家省事？你吃了酒，烦你再走走来。”终仁道：“我吃了这一壶就不得了，我了来罢。”易老儿道：“更妙了，我杀个鸡请你。”他说道：“老爹太费事了。”不多时，又回来道：“他听见老爹送他折果饼的银子，感激得了不得，满口说任凭老爹之便。他是不忌讳的。”易老儿也甚欢喜省费。少刻，煮了一只小笋鸡，五个白煮蛋，同他饮完酒，又拿饭来吃了。终仁起身作谢，易老儿道：“等我拣了日子，再来请你说信。”终仁了。易老儿次日烦了个教书先生，看了一个好日子，打点下头面衣服之类。又封了六两银子，把原契查出来。家中烦人来预备了几桌酒席，请了终仁来小饮了。一面烦他带着众人送了，次晚娶了来家，吃酒成亲，不必细说。那易老儿许多年守着个老婆子，今日忽然得了这样个妙人儿。一来怕他嫌老，二来想他生子，因他自幼不曾斫丧过，年虽六十，倒还一一壮，三两日之内，定然竭力舞弄一番。那容氏当日过的是裙布荆钗，黄粝淡饭的日子，还要烧火做饭，洗衣缝补。虽然招了个丈夫，日间做工累得七死八活，夜间枕席之上还有甚高兴？倒下头直到天亮。间或十日半月动作动作，也不过应应卯，点缀而已。至于其中乐处，并未曾尝得。今日到了易家，虽不能锦衣玉食，头上竟戴了镀金银首饰，身上穿了松江细布，竟还有几件上盖绸衣叠在箱内。饮食虽不能日日鸡鸭，因易老儿图他欢喜，三五日中定有些鱼到口，这是他当日成年不得尝的罕物。而且有个家人使用，终日惟有饮食高坐。到了夜间，在家时床上铺一条草荐，上面一条灯草席，盖的是粗布被。如今是大厚的褥子，垫着绸面布里的被，又温又软，好不受用。那老儿又常常竭力要种种子。容氏方知天地间，日里有这样安富尊荣，夜间床帏中夫妻有此种乐处。不但不嫌他老，把他竟当老宝贝一般，十分恩一一。那易老儿先犹恐他憎嫌头上嘴上的这几根银丝儿，今见他着实相亲，那一一他疼他也足足有二十分。易老儿一夜笑向他道：“我初娶你时，怕我年纪大了。你见我这几根白胡子，同你这样个嫩面挨着，不知怎样憎嫌呢？谁知道你倒疼起我来。”容氏双手摸一着他的脸，道：“我看见黑胡的人多，见了你这白的，觉得分外有趣。叫我怎么不疼一一呢？”易老儿倍加欢喜，愈增恩一一。但这老儿娶他来时，以为一进门下了种就有收成的，故常常尽力钻研。谁知到半年后，竟毫无影响。他有年纪的人，几个月种也将枯了，累得力尽筋疲，便兴致索然，一一神倦怠起来，不能如初了。但这样一个嫩妇在一床同卧，又不忍久疏了他。十日之中，免不得还强挣着应应故事，后渐渐觉有些支撑不来，只得一上一床就假鼾睡。容氏毫不惊他，以为他真是睡着，反替他塞塞被，自已倒离远些。易老儿甚不过意。他心中一来是一一容氏，二来感激他这相亲之情。夜间虽不能用力，日里只得买好东西给他吃。或容氏要买甚么，他无不奉命。虽暗里心疼，无奈本事不济，只得拿勤劳折之。那容氏处在乐境，未免静极思动。见丈夫相待甚好，只得如守活寡一般，心中也觉难过。况当日嫁他家，穿吃犹次，原图生个儿女，以为终身之计。今见老儿连种都不能下了，如何还望收成？未免又暗自着急，终日闷闷。一日，那家人媳妇进来，笑嘻嘻的道：“门口卖的好一个大猴子，差不多打到我的肩膀。又会翻筋斗，又不咬人，乖一巧老实得好顽。”容氏倒也是无心，想道：我闲着一点事也没有，买了来顽耍解闷也好，问道：“老爹呢？”那媳妇道：“老爹也在门口看呢。”容氏道：“你请了来。”不多时，易老儿进来，容氏撒娇撒痴的道：“我成日家坐着，闷得慌。听见有个卖猴子的，会打筋斗顽耍。要是贱，你买来拴着给我解闷罢。”那老儿要奉承他，连忙允诺。忍着心痛，顾不得贵贱，买了牵进来。容氏一看见他，有三尺多高一个大猿。问道：“他不咬人么？”易老儿道：“很老实，不怕的。”容氏笑吟吟走进前来，道：“打个筋斗。”那猴子就翻了个，他喜欢得了不得。又道：“再打一个。”那猴子果又打一个，容氏忙取些饭来与他吃。易老儿就把他拴在堂屋门子上。过了几日，但是容氏在他面前过，或喂他食，他就把裙子一掀，仰头向胯裆一张。若同易老儿在跟前，他就不敢。容氏先也不觉，后来几次如此，忽然想道：这畜生真有些古怪，我走站着，看他怎样。刚走到跟前，他又来一掀一张。容氏站着不动。他见容氏站住，他就坐在地下，两一大揸，拿手弄他那通红的子挺硬着，有大指粗细，四寸来长，两手对着一捋一捋，冒出些一一来，又起来掀一开裙子张看。容氏恍然悟道：我也曾听见说猴子通人一一，可以同人弄的。这畜生想是看上我了。他一个少年妇人，易老儿久矣告免。一月之中，见他经尽之后，图缴幸于万一，种一次子，何能解馋？正在无可奈何，今忽见此，一时间一一心大炽。想道：他这东西也还不十分渺小，长处同老儿差不多，不过略细些，要弄也尽可弄得，我试试看他怎么样的。遂把院子门拴上。这日，易老儿有人请说话，他那家人除扫地送饭之外，再不上来的。容氏又走到猴子跟前，他又来一张。容氏蹲下，伸手摸一他的厥物。那畜生果灵，一交睡倒，将大揸，硬一邦一邦一个子凭他捋弄。容氏也替他捋了几下，此时欲一火如焚，站将起来，把衣服掳起，褪一下裤子，露出那件妙物。那猴子一见，就不是他了，撺起来一把抱住，把容氏倒吓了一跳。只见他抱一紧，一个子向小肚子混戳。容氏向他道：“你放了我，带你屋里。”那猴子也不知他懂不懂得，容氏伸手解那皮条，他竟像知些人事的，放了手即跳下来。容氏一手提了裤腰，一手牵着他到床前，拴在栏杆上，上一床脱一光仰卧着。那猴子跳下床，也竟知爬上肚子来弄。但他两条后是站着，妇人卧着低，两下就不着。容氏急得心里难过，猛省道：“是了，凡是畜生都从背后来，【余闻之象奴云，象之交一合自对面来，与人同，不知果否？】必定他是如此。【好悟一一。】”将他推下，翻起身，马爬着，果然那猴子爬上脊背，戳了几下，一下弄了进，也知往里送送，送到了根，不住一一将起来。虽然不能大乐，叫做讥不择食，觉得比老头子一一物还坚一硬些。容氏一一情大动，竟一了一度，满心畅快。那猴子也泄一了下来。容氏睡倒，想道：“无意间买了他来，竟有这些妙处。”不多时，只见那猴子又来推他，像个要他起来之意。容氏觉是如此，又起来爬着，他又上身弄了一次。容氏又睡下，不一盏茶时，他又推他。容氏想道：“他既通人一一，就是对面也可。背后弄的到底不妙。”遂把枕头垫在股下，一一大高的腆着，那猴子也就爬上来，容氏用手将子送进一一门，果然更妙。那猴子弄了一会下来，容氏索一一睡着不动，猴一一最一一，若雌雄拴在一处，一日要干数十次。他不多时又爬上来容氏肚子弄。如此者数次。容氏恐易老儿回家，起来穿衣。那猴子还抱住不放。容氏笑对他道：“你放我起，怕老爹回来，改日再同你弄。你听我说，你若有灵情，要有人在跟前，切不可混拉我。”那猴子也似有知，就放了他。容氏穿完，依旧牵他拴在堂屋内，开了院门。从此后，容氏或同易老儿在堂屋内，或有人在跟前，那猴子或在地下爬，或是坐着，都不近前。但是没人，他见了就抱住不放，有求一欢之意。容氏欢喜不尽，私自拿钱买果子馍馍与他吃。也算赔钱养汉。但是易老儿不在家，就同他弄上几次。如此者又有半年，那容氏竟有三四个月一经不行。想道：不要是这畜生弄了胎在肚子里罢。也还疑未必是，恐是经闭。又过些时，肚子一日一日大起来，里头梭梭的动，才知果是怀了孕。心中倒捏了一把汗，不知生下个甚么怪物来。易老儿知道容氏得了胎，心中大喜。到满足之日，做衣裳，请收生婆，又接了他的母亲容一妈一妈一来照看，好生快乐。只容氏怀着鬼胎，不知是祸是福。到临产之时，很快当，竟生下一个儿子。与人一样，只是小些面目，尖脸缩腮，究如猴形，但只没毛。容氏暗喜是不消说了，易老儿六十多年纪才得了这个宝贝，那里还管他丑浚送喜蛋喜果，吃喜酒喜面，热闹得了不得。容氏一个月不出房门，那猴子不见他，时常在外吼吼的。容氏恐他饿了，叫人常拿饭与他吃，他也不吃，饿极了才吃些。容氏知是他想念，因那仆妇时刻在屋里服事，不便出，心中好不难过。满月这日，众亲戚攒份子请易老儿吃喜酒，那仆妇也下了。容氏记挂着猴子，走出来看他。那猴子一见，抱得紧紧的，那种亲一热了不得，但只说不出话来。容氏这一个月也疏阔他了，牵他到房一中上一床。猴子一眼见床里睡着那小孩，他到跟前抚一摩，有无限疼一一之意。容氏见了，暗暗点头叹息。他摸了一会，然后同容氏弄。那里还肯住，足弄了七八次才歇，此后容氏一一他真如小夫一般。且说这孩子易长易大，到了五岁时，易老儿买了个十一岁的江北丫头背他顽耍，【丫头何必曰江北？盖江北粗夯丫头其价甚廉之故。】夜是容氏带他睡。这孩子父母既疼他，他却也是个顽皮，一日到晚憨跳不祝他心疼那猴子了不得，问父母要钱，无样不买与他吃。那猴子也有奇处，一见了他就翻筋斗，同他亲一热顽耍。【古人戏彩娱亲，他却翻筋斗娱子。世有娱子者，皆猴类也。】容氏觉他是天一一所感，暗暗失笑。这孩子到了九岁上，就刁钻古怪起来。见带他那丫头已十五岁了，无人处或抱着他乱耸，或挖他股后。他虽九岁，身材矮小，像别人家五六岁的孩子。那丫头见小，只说憨顽，也不理他。一日，这丫头正带着他，一时尿急，说道：“你顽一会，我就来。”忙往里走。他悄悄随后跟，见那丫头走到床后边，他躲在床头张看。见丫头拉起后面衣襟，褪一下裤子，一手揭开净桶盖，坐下溺尿。他一见了那老一股，那个小子也就硬起来。那丫头溺完了，拿净桶盖，失手掉在地下，弯腰拾，胯一下那件东西正与他觌面相亲。他好不迅速，一手扯开裤子，捏着一一物，一撺到跟前，双手抱着一股乱耸。但他矮小，够不着妙窍。那丫头先吃了一惊，一回头，见是他，说道：“你这是甚么顽法？快放手，不然我叫老爹一一一呢。”他道：“就是叫，老爹一一一我也不怕。凭你怎么的，给我弄一弄才罢。”一面说着，一面耸。那丫头十五岁了，也有所知，况常见那猴子不住向他弄那子，也有些动心。因不知其味，所以不贪求。今被他上戳得麻一一的，便道：“你放心，我同你说话。”他道：“我放了，你会跑了的呢。”丫头道：“我不跑，你想这个地方怎么弄得，不怕一一一看见么？我同你到仓房里头那间空屋里。”他道：“你会哄我的，你先与我摸一摸亲个嘴着。”那丫头道：“凭你罢了。”他才放松了，伸手摸一摸那缝儿，更觉兴发，拉着那丫头，叫他弯下腰来，亲了个嘴。【弯腰来亲嘴，妙，高矮够不着之故。】才放了手。丫头笑道：“豆儿大的人，也会干这些营生。”见他的一一物虽是一个尖头，竟有那猴子的长，还略粗些，暗想道：“恁个小人儿，倒有恁个大东西，我觉见街上热天，小孩子们光着身一子，十二三岁的还没有他的大呢。”丫头系上裤子，盖上净桶盖，【细。】同他拉着手，悄悄到仓房内，就在地板上做了云雨之常【昔有云，行云行雨在何方？土炕，那里有风月销金帐。今当改一字云，行云行雨在何方，板上。】两人弄了一会，彼此不知其味，尝新而已。此后他两个不拘何处，见无人就弄。那丫头怕褪裤子费事，把裤档缝拆开了些，好不便宜，左右无人捋起衣服就干。又过了一年，他已十岁，送到学堂中念书。先生见他相貌异乎于人，起个学名叫易于仁。又道；“易于为仁是极好的。”岂不暗合二义？这易于仁见了书本就打瞌睡，一日书也背不得一句，仿也不知写的是甚么。仿影在半边，他画的在半边，连字形都认不出来。念了几个月，一个字也认不得。先生也打过多次，总是如此，只得由他。却又顽劣无比，先生一不在学堂，不是同这个学生打，就是同那个学生骂。把别人的书都扯破，笔也涂烂。放学吃饭，再无一次不同学生吵闹。先生见打不过来，恐怕闹散了学馆，对易老儿说知。易老儿心疼儿子，叫了回来。他瞒了父母偷些钱出，到山僻处等着。遇有扒柴的村妇，不论老少好丑，送几十文饯，要求野合。这些婆一娘一可知甚么羞耻的？况见他一个小孩子，要试他可会，乐从的也甚多。就有不肯的，归家告诉丈夫，也只说他小孩子顽耍，未必是真会此事。到十四岁上，老儿又想：孩子要替他娶个大几岁的媳妇。遂娶了本村山后袁家的女儿。这袁老儿幼年时是个贝戎出身，获了利，做起人家。虽然改了旧业，还是个横行村坊，损人利己的恶物。【此一句，妙。不无其父如此，安得生此辱门之女？】知易家富厚，故此结了亲。这女子虽算不得标致，也还生得白白净净袅袅娜娜。易于仁从未遇此，以为是天仙降世了。他胯一下那个一一物竟有六寸来长，把这女子一夜弄了七八次，喜得是那女子十八岁了，身一子还结壮，起初二三次他还受了，后来还是要弄，袁氏不依，他就混咬混闹，又不好叫喊，只得依他。一夜不曾合眼，下一身肿痛异常。次早挣起来时，对镜梳洗，看见自已的脸形都脱了，一个脸萃青，眼都睁不开。饭时他母亲来开脸，见了大吓一跳。不知是怎的，来问他又不肯说。少刻，没人在跟前，悄悄又问女儿。他含泪不言，被一娘一一之再三，方把缘故说知。那一娘一痴了一回，想道：看不出恁点人儿这么利害。我先还疑他是个小孩子，未必知道做这事，谁知他有这样本事。我们做了半世妇人，还不曾经着这样好东西呢。【大有垂涎乃婿之意。】因笑着安一抚女儿，道：“我儿，这是你的造化，反哭甚么？”那女儿急了，道：“好造化，再一夜我可死了。”一娘一道：“还有嫁一辈子丈夫不能够这样的呢。”【听此妇语，大约其夫甚是不济。】那女儿道：“我不信，像刀割的一般难受呢。”【昔有一笑谈。一女出嫁，伊母亲自送亲，留下戏酒过夜。婿女成亲，女不能禁他，喊杀人了。其母忙到房一中，道：“姑爷，今日是个大好日子，怎拿刀弄斧杀人是怎么说？”其婿跳下床，拿一一物与看，道：“岳母请看，有这么把杀人刀么？】他一娘一道：“我儿，我做一娘一的有哄你的么？今日夜里就好些。”【要知山下路，须问顾来时。】袁氏听说，料一娘一未必哄他，才放了心。到了夜间，果大得其趣。虽还有些微疼，因乐多而苦少，便不觉了。过后袁氏反不肯放松，一夜少了三五次，他不肯歇。他夫妻真可称为佳配。又过了两年，那易老儿年将八十，老病死了。少不得开丧出殡。容氏从丈夫过惯了省俭日子，皆不过从省而已。又有两年，易于仁已十八岁，只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虽然矮小，却生得厮趁，头脸手脚身材，无不小巧。【无不小巧，惟独一一物大，世界果有其人？】倒也不觉丑看，比那种粗肥而短的人强了许多。但他一一情比父亲还刻薄，不过只知有已，而再不知有人，【世上而今半是君。】家h倒比他老子在时还厚些。容氏已四十外的人，自娶媳妇之后，一一兴也就阑了。那猴子也老得动不得了。一日，那猴子死了，容氏暗暗堕泪，对儿子道：“这猴子在我家二十年了，他当日同你顽耍，好不乖一巧。今日死了，你可买口小孔材装上，埋在你父亲坟后罢。”那易于仁也不觉惨然，道：“我的意思正是如此。”遂买棺材将那猴子埋于易老儿坟后。容氏到五十岁那一年，得病不起。忽梦见那猴子来说道：“我同你恩情一场，儿子是我的骨血。我同你缘法来了，可同我，再做夫妇。明日日中我来接你，你不要当是梦。”容氏惊醒，道：“你如何又会说话了？”猴子道：“我如今如何还比得生前。当日虽不能说话，你说的话我都懂。你可记得年先的事么？你今大限已终，你可对儿子说知我是他生身之父，使他知道是我的骨血，也不枉我与你十多年的恩情。”临，又嘱道：“千万记着。”撒手撇。容氏哭醒来，原来是一场大梦，渐觉沉重。想着梦中的话，要说又难启齿，不说又辜负了他。事在两难，只是掉泪。次早，儿子媳妇来问病，道：“今日可好些么？”容氏道：“我今日日中就了，还好甚么？”易于仁惊道：“一一一怎知道？”容氏道：“我做梦来，是你爹爹说的。”易于仁道：“梦如何信得？”但见他渐渐有些危势。将到午时，见他不住往外望，只是堕泪。易于仁心疑，问道：“你老人家望甚么？”容氏道：“你爹爹来接我了。”易于仁见他有些不好的光景，也就流泪，说道：“一一一，你有甚么放不下的话，替一我说说。”容氏道：“你已成人娶媳，又会成家立业，我还有甚么放不下的？”易于仁道：“既然如此，你老人家为甚么只是伤心？”那容氏悲咽了一会，却哭不出泪来，挣着说道：“你爹昨夜叫我有句话对你说，我不好开口的。他此时又催我说。”易于仁道：“既爹有话，一一一你说何妨？”容氏把眼望望媳妇同下人，易于仁会意，都叫出。关上门，复来问道：“一一一，有话你说罢。”容氏才要开口又忍祝易于仁也伤心起来，恸哭道：“一个人也不在跟前，我又是你养的，有甚么话说不得？”那容氏一把拉着他道：“我，你不是你这个爹爹生的。”易于仁惊道：“我是谁生的？”容氏道：“你就是死的那猴子的儿子。你不见你像他么？我说的你爹爹就是他。他再三嘱咐叫对你说，启出他的棺材，同我葬在一处。我昨梦见他，此时来接我了。”说完，听得喉中┒一声，渐渐没气。易于仁大哭，开门叫进袁氏众人来。他衣裳棺椁早已预备停当，装殓了。丧事较易老儿死热闹许多，不消说得。他叫匠人打了一口上好棺材，将那猴子的棺材启出来，就装在这口材内，做了个外椁的章思，也油漆了。他到送殡这一日，将他父亲的坟刨开，叫挖了一个大坑。先下了容氏的棺，又叫将那猴子的棺材同容氏一并放着，易老儿的棺材倒还离得远些，然后掩上。亲友惊疑问他，他谎说道：“当日先父遗言，说养了二三十年，叫埋在坟中相伴。”众人也不好细问。过后，袁氏偶然想这事，问他道：“当日老爹临危，我也在跟前的，并不曾听见吩咐把猴子同葬的话。”易于仁自以为猴子生人是件异事，遂将详细告诉了袁氏。那袁氏一日回一娘一家，因同嫂子姊妹们说闲话，大家讲新闻。这个道，某家抱了一个鸡，三只脚。那个道，某家下了一个小猪，还是一只人手呢。他嫂子道：“都是瞎话，我不信有这样奇事。”袁氏不觉失口道：“这有甚么，你姑夫还是猴子的儿子呢。”众人不为奇言，追问其故。袁氏已经说出，悔之不及。被一一不过，只得实告。嘱道：“千万不要传扬。”这些妇人得了这件新闻，说与丈夫，丈夫又传与别人。人还有不信的，想到他拿猴子同他母亲合葬，才以为真，故此皆知他是个猴儿一靠一的。【看官知之乎。说了易于仁千言万语，总归重在这一句上。谓世间人有了几个钱，小时便枉炸跳跃。大来则贪一一好色，损人利已，全异于正人君子之所为，皆是猴儿一靠一的也。】他虽闻知风声，也恬不为怪。他这妻子袁氏，只能在被窝中做生活。至于女工针指，当家立计，全然不会。除了行一房之外，【他事一件事。】但能食粟而已。易于仁家中的婢妾有二十余人，他要高兴的时候，不是一个一个的斡旋，制了一张大榻，叫这些妇人光了仰卧在上，他睡在众人身上滚。他身材小巧，又甚伶便，虽在人身上滚，这妇人们也不觉吃力。【大约世间妇人虽身上驮着大汉，亦未必觉得吃力。】不拘谁人，滚到跟前，只一一物恰巧对了一一门时，就一一上一阵。重复又滚，那妇人造化高的，竟三四次滚着，那滚不着的甚多。他也不论甚么白日黑夜，也不管院外房一中，兴动则来，兴尽则止。他这后房内买了许多一宫的画，贴得满墙都是。又买了许多角先生来，他要交一时，袁氏看为首众婢妾都脱一光了，着一半妇人将假一一物根子上用带子缝紧，系在腰间，那一半妇人并排仰卧着，指着壁上一宫，要做那个势子。他先同袁氏做志，叫众人都同他一样，要紧齐紧，要慢同慢，参差不一者，罚酒一碗，弄过换那一半同这一半又弄。或叫袁氏同众妇人脚后跟上扎一角先生，一齐卧倒，将那物送一一中，自已用手扳着脚，他却擂鼓，叫众人随他的鼓声徐疾一出一，到那鼓擂得如雨点时，众妇人手慌脚乱，一齐乱捣，他却看了大笑。后园搭了个秋千架，用一块阔厚板，上安两个靠背，他坐在上面，叫妇人跨在身上套，两边著有力人往来推一送，一起一落，自然有进出之妙。他两人只用手攥一住绒绳，毫不费力，甚是得趣。又打了许多醉椅，叫众妇仰卧，将脚搁在两边，肚上一一大张，他在十步之外，手挚着一一具，对着一个，如飞跑来，一下刚中红心，便大一一一阵。若戳不着，又如此弄第二个。或借一匹小川马，他骑在上面，也叫妇人跨上套，叫人牵着马，在园中四围颠着走，出出进进，甚有妙趣。又将袖子缝做圆球，以棉塞上，如胡桃大，叫众人一股高蹶，他立数步，用小软弹弓弹之，正中红心者，便弄一度。又叫众妇仰卧，将角先生送一一中，以手堵住，一齐放手，用力一努，以冒出远者为胜。大约自四月半间天暖起，至九月重一一后将凉止，这几个月妇女们都不穿裤，只来一条罗汉裙。他自已也是如此。到冬来，妇女皆做小棉袄，紧紧箍在身上，裤子皆做开裤，以便高兴便不用脱。他一日之内，竟有行七八次，他自已说：“宁可三日不食，不能一日离妇人。”他婢妾虽多，总不生儿女。弄过了两年，忽然想起他是猴子生的，又买了几个大猴，拴在后园，叫这些婢妾先同猴子弄，他在傍边看。看上兴来，也就弄上一阵。他于此道中，千奇百怪，无不想出法儿来弄。夫既有奇者，其妻则更有甚焉。那袁氏更一一得可笑。一日到晚仰睡着，选两个壮实丫头，一个姓马，一个姓，将头号角先生拴在腰中，轮流替他一一弄。到吃饭吃酒的时候，还将角先生套一一中，拿那带子前后系在裤带上，他坐在椅子上，那一股不住起落，使他在内中活动。睡觉之时，亦用此法。着丫头用手一推一推，不住的动。若睡着了，仍放在里面，一一中空了一刻也过不得。他见易于仁同妇人在马上弄，他悟一个法来，叫人备了马，他将角先生套一一中，骑在马上颠着走，甚觉有些妙境。他夫妻二人的一一法，真是寰中第一，宇内无双。他家的后园内，周围有些树木，上面的那些禽鸟，时常见他行一一，物有灵一一，但是见他同这些妇人一一时，也都为之交一合。他指着对这些妇人道：“你看羽毛尚行乐，岂可人而不如鸟乎？”他有这许多婢妾，犹不惬意。家中使用的那些大脚婆一娘一，虽奇形异常，不但都要领教领教他们的紧松深浅，连这些佃的妻子，形如鬼魅者，也要哄了来家，试验试验他们的干瘦肥。这些村中愚妇，知道甚么叫做羞耻，贪他些小惠，无不乐从。【以上一段，虽是写易于仁纵一一，却是宣明他的罪案。】因他这样贪一一，就引动了一个一一妖。他这山后有一个老狐，善能变化，从来没有听见迷惑妇女的事。【下此一句者，见妖由人兴之意耳。】因偶然到他家来，见他这样一一秽，遂动了一一心。他有一个美妾邹氏，也不是甚么天姿国色的美法，不过在他家这群妾中算个翘楚，这妖就看上了他。那一夜，邹氏正睡，似梦非梦，见一个美少年据在他的腹上，耍根极伟岸一一道放他一一中，伸伸缩缩，弄得异常受用，却是再挣不醒来。弄了有半夜，邹氏一了数次。直到觉时，那人不在身上了，方才醒转。睁眼四处看看，并不见人。摸了摸一一中，一一泛滥，褥子了好大一块，还疑是做了一个游仙好梦。此后同易于仁睡便不觉，但是独寝就是如是，邹氏也就想到了这上头。他就是个极好一一的妇人，不但不惧，心犹暗喜。低低祝道：“我梦中与你相遇多次了，若果然有缘，何不我醒着之时，使我得一实在乐处，也不枉这一场奇遇。”他临睡时又祷告了数遍，方脱衣上一床。刚卧下，只得见一个美少年坐在床沿上，笑嘻嘻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个嘴，道：“承你不弃，我来相伴你了。”那邹氏毫无畏怯，欢喜非常，携他的手上得床来。那少年脱衣进被，同他交一起来，与那梦中无异。此时是醒觉着更快乐。怎见得？你看他两个：一紧一贴，粉面相偎。玉膣轻轻搂一抱，金莲款款交加。雄纠纠如渴马饮泉。【喻其狠。】急攘攘似饥鸢吸食。【喻其疾。】情浓处喘气吁吁，兴酣时娇一声怯怯。翻来覆，效鸳鸯狎戏莲漪；上倒下颠，学鸾凤盘旋云际。温一存缱绻实消魂，旖旎风流真欲死。或或来，约有一载。他来无踪，竟无一人知道。一夜，这少年同他交一合了一次，向他道：“我明日别你了。”邹氏大惊道：“我们相厚得好好的，你要往那里？”那少年道：“实不瞒你，我是千年仙狐，已成气候，从不敢犯此一一戒。前因在院中，你们白昼宣一一，我也就动了一一意。后来算了一算，我与你该有一载的宿缘。今期限已满，岂敢久恋？以遭天谴。你腹中一月前已得了孕，本当是该男胎。但你夫主贪一一无度，又多一一人妻女，命该绝嗣。【大书特书。】你怀的孕虽是我子，但我在暗，他在明，少不得要算他的，故此做女胎。却又有一一物而非一一物，总一一一不能生育的人，传说二形子就是这样的了。上半月为男，下半月为女。你受孕那一夜，次早又感了你夫主的一一气，这女子异日必定奇一一，即以一一死。这也是为父母贪一一之故。”邹氏见他要，恋恋难舍，满眼垂泪。他又劝解一番，又干了一次，作别时已五鼓。那少年穿衣下床，邹氏洒泪，要起来送他。他道：“你不必动了，保重罢。”脱然蔽，邹氏一惊，却是醒着，又像做梦，呜呜的哭了一会。天明起来，两三日都没一点一一神。果然此后再不来。光一一似箭，不觉十月满足，邹氏生了一个女儿。那小一一上有段盖住一一门，却与男孩子毫不相似。邹氏想那仙狐的话，一丝不谬。说这女儿后来奇一一，就起他个一一名叫做奇姐。这奇姐到了十四五岁，生得妖丽非常。他下一身那一段，长得有一虎还粗，长有六寸，间或硬起来时，只有圆一滚滚一段没头没脑的物件。到了下半月，便不能硬，稀软的盖住一一门。人不认得，都说他是个门帘B。惟有邹氏听得仙狐说过，知其所以，却不肯说出。易于仁见这女儿生得姿容秀美，要选一个好女婿相配。那日偶到城中，正遇着迎举人。他见了钟生正在妙龄，心一一至极。打听得他尚无妻室，越发欢喜。他心中暗想：若做成了这门亲，不但女儿得其所天，且有了这件新贵女婿，更觉体面，在村中更可横行。再三托人来向钟生说他女儿如何标致，才十五岁。若肯做他家女婿，愿以三千金为暗送之资。钟生因有钱贵之约，苦苦辞了，易于仁一场扫兴。他向日无子息，暗暗常想道：我这样一分家h，没有儿子，后来都与了女儿不成。何不想一借种之法，宁生杂种，不可绝种。他有两个宠婢，又是袁氏的心腹。一个姓马，因他要密生儿子，故名马密儿。一个姓，要想他生好儿，故名良儿，因将借种的话同他二人商议了，遂将二人配了两条一一壮夯汉，一个名苗秀、一个名谷实。配了不到半年，就都有了孕。马密儿、良儿对主人说知，易于仁叫了苗秀、谷实到跟前，说道：“这两个丫头当日已怀了孕，我不知道把他配了你们。他肚中既是我的骨血，如何与你家奴做得儿女？把这两个丫头还叫上来，后来再另配你们妻子。”那家奴可敢与主人相争，只好俯首听命。也搂着快活了几个月，并不曾吃甚么亏。这两个丫头到月足时，竟生了两个儿子。易于仁以为天从人愿，欢喜非常，以为有了后代。这两个儿子都到了十岁，愚卤至极，蠢夯异常。他家是个财主，少不得要沽个读书的名。又无到人家附搭的理，只得请了个先生。你道是谁？就是卜通了。卜通如何到他家做先生的？他先次考了个四等，恬不知耻，但是衙门中有人打官事，他无一次不到。不论事情曲直，他赖在堂上缠绕，知县十分恼恨。后值宗师下车，知县约同教官，将他的劣行细细禀明。考后宗师看他的文字又甚不通，放了他十个六等。到发落之时，宗师道：“你这不通的生员，本不该辱我的刑仗。但你所行的事，又不得不加一番重责。”喝叫皂隶重打了三十板，革退逐出。他这一回进不得衙门，再要开馆，这不通的大名在外，也无人肯来就学。没奈何，托了个亲戚，要在乡间觅一馆地。那人与易于仁有些瓜葛，曾托过他要请个先生教儿子。第一件要有名，第二件要价贱。那人就荐了卜通。易于仁听见他两次考过十等的秀才，定然是大才子了，便请了他来家设帐。卜通进馆之后，替他两个儿子起了两个学名，大的叫易勤，小的叫易寿。易于仁图省咯给，在大门口腾了三间房子做学馆，房钱算了两个儿子的修金，【此不过做笑谈耳，近日此事甚多。】许外人来附搭。这却亏他的体面，左右前后人家，招揽了有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学生。先生吃饭轮流着学生家每人供给一日，房东不在其内。卜通教了五六年，这易勤、易寿连对课还课不来。一日，八月初旬，卜通偶见雁过，叫易勤来，出了个对与他对，道：一群征雁往南飞。那易勤算计道：蒸对烧，雁对鹅。飞对走，南对北。忽然喜笑道：“有了，我对个：两只烧鹅朝北走。【真算聪明。】可好不好？”那卜通见他对得这样不通可笑，也无不说的。叫易寿道：“你也对一个。”那易寿想了一会，道：“我对个两只烧鹅朝东走。”那卜通只得笑笑，赞了一句，道：“大公子好悟一一，二公子好记一一。”又对易寿道：“那个对虽然是你的记一一，算不得你对的。我出一个五个字的你对罢。”因道：美女樱桃口。易寿道：“美女拿甚么对呢？”卜通道：“美女是人，也拿人对就是了。”他道：“就拿先生对罢。”卜通：“只要底下续得顺，也可以对得。”他又道：“口对甚么呢？”卜通道：“口是身一体，是上身就可对了。樱桃是果子，也拿果子对就是。”他又想了一会，道：“先生先生，我对个：先生橄榄头。”只见那易勤拍手打掌，大笑道：“乌才是个橄榄头。先生，他骂你是乌呢。”那易寿红了脸，道：“我对对要你多嘴，我就一靠一你的亲一妈一。”那易勤道：“骂我的一妈一，我就一靠一你的祖一一一。”那卜通劝易寿道：“他是你的哥哥，你怎么开口就骂他？”易寿道：“他是个忘八羔子，我那有这么哥？”易勤道：“你骂我忘八羔子，你还不是娼妇粉一头养的么？我听见说你一妈一还给谷实的奔儿奔儿的响呢。”易寿道“你一妈一还没有给苗秀一靠一么？把还一靠一出来呢。”两人相骂急了，就揪着厮打起来。卜通不敢打他，呼喝着他又不理，只得横着身一子在里头劝。那易寿见打不成，急得骂道：“把那劝闹的一娘一送给叫驴一靠一。”卜通只做不听见。劝了多时，他两个一一子消了，才各主位下坐。卜通心中暗虑道：他两个众恨未息，到家中要打起来，东家岂不怪我？正在踌躇，只见他两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堆，顽成一块，才放了心。歇了一会，又刚过一个姓高的学生，名叫高文学。说道：“你素常还对得好。”因指着院中鸡冠，道：“草惟有鸡冠最发在后，秋来独他茂盛，你就对个：院内鸡冠后发。那高文学应声道：墙头狗尾草先生。”卜通道：“好好，这馆中将来定然是你出众，上一位罢。”那高学生才坐下，只见那易寿念道：“墙头狗尾草先生，头尾草先生。”混念个不祝一日，易于仁到大门外场上看人打稻，偶到学房一中走走。卜通忙让了坐下，便道：“这两个学生聪明异常，对得出奇的好对，将来府上走出两位科甲，这是我包一皮一皮一皮一皮得定的。”易于仁道：“我是一个字也不懂得，先生这样夸奖，我看他未必有这才学。”卜通道：“若不信，何不叫他来当面考考。”便道：“易勤你过来，我出对你对。”想了一想，道：“也罢，令尊老爹来看打稻，即景为题。”说道：爹来看打稻，“你对”。易勤想了一会，对道：一妈一学一靠一B。卜通极赞道：“好好，好想头，真算聪明。”易于仁道：“他对的是甚么胡话，先生怎么还夸他？”卜道：“话虽不成话，文理却有深意。爹看打稻，乃是积谷防饥。他对一妈一会一靠一B，才可以养儿代老，岂不深妙？”易于仁听了，也甚欢喜。又叫易寿过来，他知道这易寿更蠢夯得出奇，生对的万万不能对上来。因想昨日高学生对的那对，他念了数十遍，或者还记得。遂道：“院内鸡冠后发。”那易寿白着眼望着他，卜通知他忘了。用手指着墙头道：“这就对得。”那易寿忽然想起，对道：“墙头狗头先生。”卜通啧啧赞道：“对得倒好，再下些就是了。”他道：“狗要先生。”卜通道：“再下来。”就不知这蠢才再想不起尾草二字。况他昨日就念错了狗尾巴先生，他今日连尾巴都忘了，听见叫他再下些，便道：“我想起来了。”墙头狗一巴先生。卜通听得说，只得道：“对得工致，好得很。只可惜略差了些儿。”那易于仁见先生夸他儿子，他也不知道是那里帐，逢人说，“我家有个奇童，十六七岁竟会作对。”那学馆隔壁有一家也姓易，是易于仁的族侄。他男人没了，只一个寡妇。他有个儿子，也随着卜通念书。这寡妇姓焦，有三十多岁，蜡渣黄一个刮骨脸，人都称呼他为焦面鬼大一娘一。俗语说的，这样妇人，那件东西只好撒把黑豆叫猪拱。这卜通叫做情人眼里出    西施  (《姑妄言》人物)  (《姑妄言》人物)，不知如何看上了他？就勾搭上了。如糖似蜜，如胶似漆一般恋住，成半年总不归家。那知氏也正在同杨大如鱼似，也巴不得他不回。卜通真是外面拾得八两，家里失却半斤。你道卜通同这焦面鬼大一娘一如何就偷上了？这妇人一一极贪一一。他丈夫也是个做庄稼的结实汉子，自从娶了焦氏，他日间辛苦下力，夜间焦氏又不肯免他的差徭。他丈夫或一夜懒动，要睡一觉将息将息。他不是假说头疼，便是肚疼，哼哼卿卿，吵得彻夜无眠。只等弄过一次之后，他才肯安然睡。不上两年，一条壮汉被他弄得骨化形销，奄然长逝。这妇人守了几年的寡，思想要嫁人。人都知道他有些利害，那下苦的穷汉不敢娶他，怕当不过差事来。有些有钱的闲人又嫌他生得丑。他虽想要走走邪路，因一个大刮骨黄叶菜位，招牌不济，所以没有主顾。况且村庄中人都还在老实一边，没有浮一一子弟，倒保全了他的名节。但他那心中，日里茶思饭想，夜间梦倒魂颠，何曾一刻放下这件奇物。他有个八岁的儿子，也送在卜通处读书。这卜通的三间学馆，两明一暗。两间学生读书，一间做卧室，与焦氏的房仅隔一板。那焦氏听得卜通就在隔壁，恨不得将板打开，两家合而为一。每听得卜通在房一中或说话或咳嗽，他便娇一声娇气这样那样的鬼话。后来忽见板上有一个松节，他拿刀子刺掉了，有钟子口大一个，就时常蹲下一身一子来张。不想这卜通又是个没行止的人，听得这妇人娇一声一一嗓，又知道是个寡妇，也就留了一番心。见了这个窟窿，知是妇人所为，定然是有心相一一，暗暗欢喜，也不住的往那边张看。无巧不成话，一日，卜通到房一中来，关上门，脱了小衣捉虱子，偶然咳了一声。这妇人听得，就蹲下来张。一眼看见他好个像样的一一物，硬一邦一邦竖在那里。那妇人久不见此物，今忽乍见，眼中火星乱冒，喉咙中的火就攻了上来，喉管一痒，忍不住一阵咳。卜通听得，知是妇人张他，忙跑来一看。两个人的眼睛正正相对，卜通笑着悄声道：“不知一一一在这里，看我赤身露体的，一一一不要笑话。”那妇人也没话搭应，只笑笑站了起。将晚，学生散了。卜通到房一中来，听得隔壁响，也蹲下一张，原来是那妇人蹲在一个脚盆中洗下一身。看他洗完，蹶着一股揩。卜通见他光挞挞，一一净无一毛，不觉一一物就跳将起来，故意也咳了一声。那妇人听得，忙来一看，笑道：“好先生，偷看女人的一股，没廉耻。”卜通笑道：“我并不曾看见甚么，要得见这稀奇物就造化了。”那妇人笑道：“你要看，索一一给你细看看。”他就回过身一子，把一股靠着板壁，弯着腰，拿一一门对着那，道：“请看。”卜通一见销一魂，站起来，将一一物伸一中，用一力一一一顶，不曾顶着一一门，却顶那妇人的股上。用力大了，将那妇人顶得往前一交，几乎跌倒。他忙用手向地下拄住，卜通见顶不着，缩回来，又蹲下。见那妇人也蹲下，笑道：“冒失鬼，几乎跌了我一交，撞了脸。”卜通道：“一一一，既承你不弃，可拿张杌子，你爬在上面，就稳实了。”那妇人果掇张杌子爬住，又将一股对那顶着。卜通将一一物伸了过。那人将一一左就右就，一下就着，弄了进。被板子隔着，又是一一尖碍着，尚不曾弄进半截。一一了几下，不得痛快。卜通拔一出，蹲下，见他还蹶着呢，伸手指戳他，道：“你蹲下来，我同你商议。”那妇人也蹲下来。卜通道：“这样弄得不受用。我看后墙不高，我这边又没人，你夜间上墙，我接你过来，好好的快乐一番。”焦氏道：“你一个男子汉倒过不来，叫我一个妇人家爬高上低的就你，你倒会自在。”卜通道：“不是这话。你身边有孩子，怕不方便。”焦氏道：“不相干。他睡梦不知颠倒的娃娃，怕甚么？他一放倒头，就是一夜到天亮。你经心听着，若是孩子睡着了，我唤猫你就过来。【卜通那得如猫，何不竟唤狗？】北窗子我不上栓，你推进来就是了。”两下约定，将近一鼓，卜通侧耳听着，见那妇人咪咪的唤。卜通忙开了后门，见那墙虽人高些可以跃得。但是土墙恐爬得有迹，拿出一张桌子靠墙放着，又放上一张椅子爬上。往那边一望，见有一张梯凳，知是妇人放着接他的。心中大喜，轻轻撺上墙头，踏梯而下。将北窗一推，果然没拴，推开钻了进。摸一到床上，脱了衣裳，掀一开被摸那妇人时，已一一光仰卧，待候光临。先不暇开言，两个就弄起来。一个怨女，一个旷夫，一度不止，两次不休，一连弄了三下。卜通也离家久了，觉这妇人比氏还一一一些，也甚是动兴，尽力盘桓，都乏倦了，然后收兵罢战。相搂相抱，叙了些彼此渴慕的话。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五鼓。那妇人将卜通一把抱一紧混扭，送嘴递舌，那种一一态，真真是异常。卜通心一一得了不得，知他余兴末日，也就爬上身，才一一得几下，卜通心一一的摸一着他的盖子，道：“你这件宝贝，里边虽然好得很，又紧又干，但这个像刀山一般，先弄着还不觉，此时我这块骨头损得生疼，用不得力，怎么处？”妇人道：“把身一子提起些就好了。”卜通依他，又一一了几下，不想落空身一子，道：“越发不好用力，你上我身上来试试。”那妇人到他身上，果然两无妨碍，做成了例，定了这一一一倒置的款式。天色将明，卜通复跨墙而回，仍将桌椅搬进。他欣欣自得，以为奇遇。忽然想起“钻隙相窥，逾墙相从”这两句，他不住赞道：“盂夫子不但是亚圣，又是真仙了。怎就知二千年后有我，就先把这两句说定了。圣人说：百世可知矣。也一丝不错。”又拿过《  孟子  (《姑妄言》人物)》来翻，翻见“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说道：“这一句略差些，我是逾西家墙而搂其寡妇，圣贤也还有说不着处。”到晚，又过做那地天交泰的事。每夕如此，不必细说。日间偶然高兴，还在那板中交一几下。虽不能大畅，两人聊为适兴而已。此后卜通不但不要他的学钱，把别人家得来的束修都赠他为衣食之费。卜通一一他一一一善战，故此不舍归家。况且见氏四十外的人了，儿子又老大，料道决无他事，所以更自放心，那里知他同杨大相公与得更契厚。一日，焦氏生辰。卜通先也送了三百文钱与他，道：“没有甚么与你庆寿，你拿这钱，烦人打些酒，买斤，收拾两碗菜，我同你夜间叙叙。况向来都是一来就睡，总不曾坐一会儿。”那妇人接过，次日预备停妥。到晚上他儿子放了下学，看见了，定问一娘一要吃，焦氏给了他些。乡下人容易不得见些奇物，那小孩子未免就多吃了些饭。焦氏要等卜通过来暖寿，也不顾儿子饱一胀，忙忙撵他睡下。听他睡着，然后唤猫。卜通越垣而来，二人明灯对饮。先是一递一口的吃，后来你含了哺我，我含了哺你，说说笑笑。又彼此脱了小衣，互相摸一弄二物调笑，无所不至。卜通道：“我们向来全是黑地摸索，今日点着灯做一个快活的。”那妇人也兴动了，忙把家伙收拾，开灯点亮了，一同上一床。卜通卧倒，叫他上来。焦氏道：“我还亏你做先生，连礼都不知道。每常罢了，今日是你替一我祝寿，你是主人，还叫我上费力。”卜通爬起，笑道：“有理，有理。祝者，筑也，筑之一事，应该是我在上。”遂客反居卑而主居高，两人弄将起来。一个是祝寿，一个是领情，祝者祝之不已，领者领之不休，不肯便祝不想那孩子吃多了就睡了，忽然肚子胀一疼得醒来，才要叫一娘一，一睁眼，见先生一一光着压在他一娘一肚皮上乱捣，他一娘一不住的哼，吓得不敢做声，忙闭上眼，不觉又睡。二人狂了半夜才睡下。天明，卜通过。那孩子醒了，向一娘一道：“我夜里看见先生来。”他一娘一道：“你在那里看见的？”他道：“我肚子疼醒了，要叫你。看见点着灯，先生一一光光着压着你肚子上乱动。我不敢叫，又睡着了。”那妇人不好意思，假说道：“胡说，那是你做梦。半夜三更，先生到这里来做甚么？”【来祝寿的。】那孩子道：“我何尝是做梦，明明看见先生在你身上一动一动的，你的一股顶着，还哼呢。”焦氏把他打了两下，他叫哭起来了。到了馆中，卜通问他道：“你必定在家中又淘气来，我听得才打你呢。”那孩子道：“我何尝淘气？我才对我一妈一说我昨夜见先生在一妈一身上睡着动，他打我呢。”卜通红了脸，喝道：“放！不许胡说。”喝了过。这些学生听了这话，背地拿果子馍馍与这孩子吃，哄着问他。一个八九岁娃娃知道甚么？把他所见他令堂的这行乐图细述，这话外边也就传开了。地方上没有生事的人，也无人管他闲事。晚上卜通过，二人说起，笑话了一会。此后再不敢点灯，只是一味黑干。过了二年，这孩子渐渐大了，有些知觉，夜间常醒。他二人正在兴浓，一听得这孩子有些辗转声息，只得要住，常常阻兴，深为不便。两人商议将板子撬开一块，仅可侧身而。安个活栓，日里安好，夜间除下。焦氏过来就教，始得点着灯，放心大胆的做。也混了四五年，易勤、易寿也成了大汉，仍一字不识。易于仁也不叫他念书了，卜通只得辞了归家。氏查问他数年束修下落，卜通无言可对，夫妻大闹了几常氏还借名在外做生意，不住还同杨大往来。卜通无所事事，靠着老婆吃饭，耳中也风闻得氏有些走邪路，又不敢查问他的来。一日私下问卜之仕道：“我不在家这几年，你一妈一常同谁来往？”卜之仕道：“自从爹爹下乡，一妈一认了个杨姐夫，常到他家同他睡觉。”卜通暗暗气恼，又一心思想焦氏，到半年就恹恹病渴了。杨大的妻子七病八疼，半年前也死了。杨大此时年已四十，氏亦将望五。只过了卜通百日，竟带着卜之仕做了拖油瓶嫁了杨大。女婿忽变为丈夫，岳母变妻子。更可笑者，那卜之仕叫了多年姐夫，忽然爹爹起来。岂非卜通误人子弟，一一一孀妇之报乎？氏嫁杨大之日，有人知他是三嫁了，就将一首古歌唱着送他，道：辞灵羹饭化金钱，哭出先天与后天。今日房烛夜，三天门下会神仙。又有人知他相交甚多，又作了四句赠他，道：鹊桥偷渡曾多火，百辆于归事已三。何羡三天能覆载，天天天外有诸天。且说那焦面鬼大一娘一同卜通相厚几年，又常得他资助。一旦分开了连理枝，拆散了鸳鸯伴，好生难过。欲守不但无倚靠养活，且脐下这件作怪的东西，不得些吃便不能安静。欲物色自嫁，奈这一副妆金的妙容，久无售主，欲偷或者还有那一种低眼见瓜皮，不择一一粗的人来赐顾，儿子又大了碍眼，成日家行住坐卧一处，又没处驱逐。每到难过的时候，便放声痛哭一常易于仁常常听见，想道：这妇人同卜先生私偷，【应前也就传开了句的话。】近日先生了，他故此这样伤心。他大约也是个极一一的妇人，我何不收他回来，以备行乐之用。【孰知是他年送命之由。】遂叫人对他说怜他母子无依要收养他的话。那焦氏素闻易于仁连佃的妻子都不肯放过，此不但有得吃穿，料道也还必定受用。遂千恩万谢，谨遵来命。易于仁收他母子到家，叫他儿子相伴易勤、易寿。焦氏虽面目可憎，易于仁是不择美恶的。才到了房一中，就同他干了一度。那焦氏别了卜通多日，一腔一一念此时尽发泄来，口哼股叠，足颤手扳，众婢妾都在傍赏鉴，看得好不麻。无不含笑，无不流。易于仁正投所好，甚是欢喜。又觉得一一干而且紧，乃家中诸妇所不及者，更自心一一。【此妇形容如此，若再无一妙一一，卜通何所恋于前，易于仁何所一一于后？此句断不可少，妙矣。】但易于仁婢妾多，恩波不能常及。他也分得了一个角先生，借此以为消遣。见后园中那几个大猴会同人交一，他但见人不在面前，褪了裤子，蹶着一股，送这个弄一阵，又送与那个弄一阵，到也不寂寞。虽不能畅心，强似以前常常空旷。那一年二月尽间，景融和，百大放。易于仁带了他的妻妾子女到牛首踏青，不想牛质的儿子牛耕也往牛首来游赏，忽然见了这奇姐，魂不附体，只见他：脸际芙蓉掩映，眉间杨柳停匀。若教梦里寻，管取襄王错认。姝丽全由带韵，多情正在含颦。司空见惯也销一魂，何况少年光。牛耕心中十分相一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谁知道这奇姐心一一他更胜，俗说：槽头骂马看母子。这牛耕系苟氏所生，苟氏已是个一一美之妇了。况且又是胡旦之种，那胡旦又是个一一美的男子。二美相合，有人这样的好模子，印下来的儿子自然是标致的了。奇姐在家中，不过见些粗蠢童仆，何尝见过这样男子？不要说这个主人，连跟随的八九个披发俊童，都生得秀美可一一。他二人四目相觑，两情眷恋，竟有个分开不得的样势。两处都要归家，少不得分头走路。两人频频回应，恋恋不舍。牛耕打发家人打听是甚么人家的女子。家人了一会，来说是土山易财主的家眷，那个年小是他女儿，牛耕回到了家，他父母只这个独种，疼得如龙一一子相似，在他身上百依百随。牛耕撒娇撒痴，问苟氏说：“我今日遇见了土山易家的女儿，又年小，又标致，我要他做媳妇。若不要娶与我，我就做和尚，再不娶老婆了。”苟氏听了这话，吓得了不得，忙对牛质说了。牛质见儿子心一一，况且也是财主人家，正是门当对，就依了他，烦人说亲。那易于仁闻他是尚书之弟，而且又财其主也。前日在牛首也看见过牛耕，人物齐整，真是点着灯还寻不出这样门第同这等佳婿来，可还有推辞的事？只假说几个不敢高攀，欣然婚诺了。牛质怕儿子想坏了，赶忙就行茶过礼，四月尽就娶了过来。次早拜堂，牛质见果然好个妇媳，真是一对美貌夫妻，心中大喜。原来这牛耕小时，父母钟一一太甚，凡事任他一一儿。因吃伤了饮食，又寒暑不均，成了个休息粒又怕与他药吃，苦了儿子，日久把脏头努出数寸来，脾胃弱极，收不上。通红的一段翻跳着，好不碜看。才着了急，忙替他医治。过了半年有众，虽然好了，因日久受了风毒，成了个脏头风。先还不觉，后来大了又作丧了，作丧就发起来，一时间一一门内外发一痒，直痒得要死。没法了，他弄个木槌儿戳戳，虽然受用，但木头死硬，一一门虽是杀痒，里面戳得甚疼。因叫了个龙一一小子来，叫他把一一物弄硬了，甚是渺乎小尔，也只得叫他来试试。他脱了裤子，伏一在枕上，一股高蹶，叫那小子弄他。那小子先还不敢，因主人再三开谕了，也就挺然而。这小子的一一物虽微而坚久，弄得牛耕其乐无比。自从得了这个妙趣，把家中的干净一一壮小子送了八九个来侍。红梅的儿子虽一一壮而愚蠢，故不在选内。【亏不选，后来才留得祝】牛耕把这几个小人与他们穿得好不光鲜，每夜轮换换着两个弄他的后一庭，才睡得着，一夜也少不得。他间或也弄小子们，但他弄人的少，人弄他的多。傍人只说他是好此道，却不知他是要人弄他的此道。且还有一说，古书上说，昔岳忠武部下有一军士，其妻怀孕数月，此人因犯军法斩首。其妻后来生了一子，长大时身如大汉，头脸只有小孩子。有格物的人说，人皆秉父母之一一脉气血而生，此子在母腹，他父被刑，父子之气相感，故此头就小了，即如岷山西崩洛钟东应一个道理。气感尚还如此，何况这牛耕是胡旦所造。胡旦的后一庭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此道，这牛耕虽不生脏头风，也自然是好人弄他的。四月二十八日娶亲，这个月是小尽，初一是三朝，【说得如此详细，竟似实有其事者。】请吃会亲酒。他丈人家的这些亲戚多敬了新姑爷几杯，有些醉了，晚间上一床睡觉。他前一连两夜，因一一奇姐过甚，弄了八九次，乏困了，【不及令岳多矣。】故不觉得。这第三夜不但弄不得了，且又沉醉。睡不多时，他的粪门是夜夜离不得人弄的，过了两宿，此时又痒起来。他已醉了，见有人同他睡着，当是每常小子们陪侍。想要弄一弄奇姐，把个一股尽着向奇姐跟前拱。奇姐不知其故，忙向后退缩让他，他又蹶着就了过来，不见动手，口中模模糊糊的道：“我一眼里痒得很，你怎么不弄，倒躲开了？”【他二人成亲这一段，与魏卯儿同边氏的事，前后一对，而两人确是两样。】奇姐一一中昨夜乍得了些甜头，正想其中的妙境，这初一是一一气发生之始，他一一情一动，那一段也便大硬起来，听得牛耕说要弄的话，虽不懂内中的缘故，想道：“他既说要弄，我何不试他一试？”前日牛耕弄他时曾用唾，他也学擦了些，搂着他粪门，一顶而。只见牛耕把一股乱拱，他也用力连顶，直弄到根，一阵狠捣，觉得弄他的一股比牛耕弄自己的一一还有趣味。那牛耕每当叫这些小子弄，他但以仆弄主，未免踮踮跛跛，只不过杀痒而已。今遇了奇姐的这段奇，又粗又长，而且又硬，大肆冲突，弄得他有无穷的受用。忽然醒来，见是自己的新房，却又有人弄他，心中大疑。回头一看，竟是新一娘一子大弄新女婿。他忙用手摸一摸一他一眼中，乃是新一娘一子的一一门上的那一块一门帘。叫他拔了出来，问他原由。奇姐方告诉他是胎中带下来的一段，上半月能硬，下半月便软。牛耕大异，忙下床，剔明了灯，拿过来照着，细看了一会，道：“我前日不好问你的，我先还疑是你的病，后来我同你弄，碍着他，又不见你说疼，我当是拖抱的一心子，原来是这样个奇物。”拿一一物同他比比，奇姐这比他还魁伟许多，心中喜不待言，不但是娶了一个美一妇，且又得了一个美夫。从新上一床了，他倒仰卧了，把一股垫高，叫奇姐上他身来，拿那送后一庭。他自己用两手扳着直竖，整弄了半夜。弄得牛耕哼成一块。【一块二字奇，大约谓哼声总不断之意。】一眼中丫油一一得一片声响。丫头们听见，还只说姑爷弄得姑一娘一这等受用，那知反是姑一娘一弄姑爷。他两口子这个恩一一真是少有，互为夫妇，果是一对奇夫妻。夜间或牛耕先弄奇姐，或奇姐先弄牛耕。他二人：夫妻不须拘次序，谁人兴动即先来。到了十六的夜间，奇姐的却不能硬了。牛耕告知他有这个病均，时离不得人弄的。上半夜他睡，下半夜到书房睡。这叫他萝葡缨子满天飞，寻头子了。过了数日，奇姐偶然一夜睡不着，心中想道：这两件事各有妙境，人弄我固妙，我弄人更妙。但我虽可男一女并行，到底是女人。要寻几个男人来弄，自然难出于口。等我硬的时候，拿个丫头试试。要与弄一眼一样有趣，我买些好女子来，也可取乐，叫丈夫担着虚名，人只说我贤慧，买来服侍丈夫，我却又得了实惠，岂不大妙？想定了主意，到了发硬之时，叫了个丫头试试，觉得其粪门又是一种滋味，各俱其妙，他就破囊买妾。他是易于仁的一一女，又攀了这一门好亲家，又要图体面，与了女儿压箱的银子三千两。奇姐叫媒人外面寻了八个好上样女子来，都与他们制了上好衣服首饰，一个个打扮得娇娇滴滴，亲自带了上与公婆叩头，说道：“公婆只生得丈夫一个，故此替丈夫多寻几个小，图多得些儿女，将来可昌大门。”那牛质、苟氏都是心疼儿子的，见媳妇这样贤德，夸之不置，那知内中深微底里。半月之内，奇姐把这八个女子都开辟了，方知这件东西俗名又曰B，文其名曰一一曰一一，其形外扁而内圆，门小而中大，其形微有不同，其内中滋味则大异矣。即如总是一个猪，或煮炒扈炸烧煎，其味自异也。奇姐尝过新了，然后叫牛耕刷锅。牛耕见了这些妖妖娆娆的小女子，穿得红柳绿，粉面油头，一一得了不得，尽力盘桓，在奇姐身上倒不应付。他心中十分感激奇姐，又心中很一一他。自已应接不暇，不能供他之欲，过意不，把那八九个小子都赠了奇姐为小夫。奇姐也就欣然笑纳，复谕众小子不必畏缩，当各赠其技，论优劣行赏。这些小子们听此恩谕，方各展其能，他一个个都细细领其物之形质。虽大同小异，然而内中之味亦自有别。此后上半个月奇姐为正，牛耕副之，轮番弄这八个女子，或奇姐选领两个小子弄牛耕。下半月牛耕为正，众小子为副，倒班来弄奇姐。这些小子们同这八个女子叫做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不拘早晚日夜，偷得有空，就大家混弄一场，把他这几间卧房竟可牖其名曰一一窟。大家混弄了二三年，这八个女子中竟生得有六七个儿女。虽不知谁氏之种，自然都算在牛耕名下。牛质、苟氏喜得异常，见这许多孙男孙女，每每赞奇姐的贤德。即牛耕亦以为蟊斯之庆，每见这些娃娃抱在面前，便诵奇姐的好处。他以杂种而生杂种，原不是甚么异事。当日人谓李吴昊修降表李家，此可称祖传杂种牛宅。一日，香姑回来看父母，留他住了两日。他同奇姐年纪既相当，容又堪匹，素常两人着实亲密。那日香姑在奇姐房一中坐着，说了一会闲话，笑向奇姐道：“这两三年了，我从没有同嫂子夜间讲话。我今晚同嫂子睡罢，你可离得哥哥么？”奇姐每常听得他陪嫁的丫头说马台之呆，讲他的些笑话，久矣想同小棵一娘一做些勾当。今听他说这话，真是送上门的买卖，心中暗喜。忙笑答应道：“我嫁了你哥哥，是做他的妻子，有甚么便宜处？今日若姑一娘一肯来同我睡，我又是你的丈夫了，这是极妙的事。我还稀罕你哥做甚么？”香姑笑道：“你要是个男人，我就嫁你。你讨我的便宜，我就来同你睡，看你夜里怎么打发我。”奇姐笑道：“包一皮一皮一皮一皮你有个绝妙的方法，打发你个快心畅意。不然我就算你的老婆，可好么？”两人笑了一会。到了晚间，香姑果然与他同睡，牛耕带着小子们到书房一中睡。奇姐、香姑他两个都是一一一极了的少一妇，都脱得一一光，共枕同衾的睡着，一一辞艳语无般百样不说出来，嘻嘻哈哈不住的笑。两人都说上兴来，奇姐将香姑一把搂紧了，道：“我的心肝，我一一杀你了。”连亲了几个嘴。香姑也抱着他，笑道：“你既要做我的丈夫，快些打发我。”奇姐笑道：“在我。”就跨到他身上，香姑也当他是顽戏，不想果有个东西在胯中，戳了几下，戳了进，一一将起来。香姑急用手摸时，竟是嫂子的家伙。此时一一心如醉，也不暇问，两人用力盘桓多时，才各睡下。香姑捏着那，问他缘故，奇姐详细相告。两人这一夜的恩一一，真到一百二十分的地位。明日起来，彼此相看，不住的笑。香姑经了奇姐的此物，觉得大小虽与马台的差不多，但马台是极蠢然一物，只知在肚皮上弄混而已，连趣话也不知说一句，亲嘴这件事是极易的了，他尚还不懂。每当他要弄香姑，还有受用处，故不阻他。却一点情趣也没有。今日同奇姐两人枕头上笑谈谑一一，有多少亲一一，那奇姐又千奇百怪的弄法都同他做出来，两个狮子滚绣球一般，岂不有趣？此后望前之内，香姑定要回来一二次，同奇姐作乐，不必繁叙。且待我再把牛耕、奇姐夫妻二人的妙处略举数件，也可一新耳目。那奇姐一日向牛耕道：“每常大家混弄，有何趣？昨晚我想了一个妙法，做个大家欢喜如何？”牛耕道：“怎么叫做大家欢喜？”奇姐道：“你只听着，做出便见。”遂叫众小子同丫头都到跟前，说道：“我们今日大家拈Yan，上照男一女数写两个一字，两个二三四等字，一搓一成团放在两处。男的在一处拈，女的在一处拈，拈着了号数对的就做一对，大家一齐弄起。若那个男的不济，先一了动不得，罚他跪着，等众人弄完了，才许他起来。女的若不等男人兴足，要说够了，受不得了，也要罚跪，你道有趣么？”牛耕道：“好好，就是这样来。”奇姐遂解一衣，道：“都脱一光了着。”大家都是混弄熟了的，男一女毫无羞愧，答应一声，解一带脱一裤，松扣卸衣，笑嘻嘻都脱得一一光。数年来，这几个小子皆长大了些，那一一物粗一长细短也都改头换面，大非昔比。牛耕做了阄儿与众人拈，内中有一个小子姓王，混名叫王彦章，他的一一物虽不甚粗，约有七寸来长，一个大长的光头子坚一硬如铁，本事可以熬一两个时辰。因王彦章当年人称为王铁，奇姐因他的一一物尖细长，故赠了他空个美号。奇姐每常又喜他弄得长久，又有些怕他太久，几个女子都惧他几分。他每常同奇姐弄，不过是奇姐自己饱足了就叫他歇，那小子可敢不依？他再不得遂意。今见奇姐这话，暗祷道：“怎得一一一拈着同我一对，就是造化了。”此时众小子见了这些女子的妙物肥瘦高低不等，毛光多少，各各一一物如旗竿般竖一起来，像和尚撒酒疯似的乱跳。奇姐见王彦章的分外挺长，如笔管相似，指着笑道：“不知谁造化低，拈着他呢。”向牛耕道：“你同他们拈，我同丫头们拈。”各人拈了一个，打开看时，除奇姐是个三字，那王彦章恰好也是个三字。他欢喜欲狂，也顾不得，上前一把抱住，道：“我服事一一一。”抱到床上，掀起来就弄。只听得一个丫头叫做蒋迎儿，说道：“我造化低，偏偏的对着金三儿。”你道为何有这绰号？一个小子叫做金三，他那东西着实不济，又小又快，弄不上三五下就不得。当日金三儿辕门拜倒，因此拿了他做的绰号。金三道：“你不要发急，等我挣命也多弄一会，尽你的兴就是了。”众人听说，笑着各寻对子。也有在椅子上扛着弄的，也有在凳上将夹在肋下干的，也有地板上铺着席子对面弄的，也有爬在杌子上打背后弄的。正都才动作，只见那将迎儿道：“你当真挣命么？动不得，下跪着，我不图快活罢了。还把我当褥子垫着睡么？”不住尽着推。金三死紧的抱住，道：“我等歇歇，或者还动得，你何苦这么一一急？”迎儿听他这样说，也还想他或者再动几下，就不推。耳中听得众丫头这个哼唧，那个呼叫，由不得心中发火，见他尽着不动，急道：“你到底是弄不弄？”那金三没奈何，把身一子探起些，挣着还想一一一，谁知一一物如鼻涕般掉了出来。他连忙拿两个指头捏着往里填，倒折了回来，那里进得？迎儿叫道：“一一一你看，金三不遵一一一的令，软得掉了出来，拿指头捏着都塞不进，还不肯下来呢。”奇姐笑着叫两个小子将他拧着耳朵拉下来，跪在地下。迎儿坐起，一面揩着一一，说道：“受瘟罪的，有名无实，生出这样现世的东西来。我叫做糟鼻子不吃酒，虚就其名，一点乐处也没有，倒把胯裆弄得黏一的。”看见别人正弄得高兴，他由不得气来，再看金三的一一物，越发缩得如肚一脐一般。他又是气，又是那好笑，骂道：“挣命鬼，看看你这个贼样子，方才还想等硬些再弄呢。再缩进些，好像个老婆子。”尽着┻娓霾蛔大家弄了多时，内中有三个泄一了的动不得，那几个丫头一齐叫道：“一一一，他们都动不得了，该怎么样？”奇姐正被王彦章弄得上气不接下气，闭着眼哼呢，听得说，睁开眼睛一看，见牛耕在内中，不好罚跪的，便颤着声儿说道：“这，这也还罢，罢了，免，免，免罚罢。”那牛耕同几个小子听得这话，都才拔了出来。那金三道：“我动不得就罚跪，他们就饶了，一一一这样偏心。”迎儿向他啐了一口，道：“他们像你这样不长进来？弄了这么一会，还要怎么的？你要有这本事，我就替你念佛，难道一日弄到晚才算得么？”那金三瞅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一一物，笑着叹了一口气。再过了一会，大家都歇了手。这王彦章拿出了本事来，一阵紧似一阵，把奇姐弄得骨软筋。是他自己发的令，要说受不得要罚跪，只得咬着牙死捱。不想他越弄越一一神起来，奇姐实在有些挡不住了，遂搂过他脖子来，悄向他道：“你把我也弄够了，我禁不得了，你歇了罢。”他也悄声说道：“我从不曾在一一一身上过，当我这一遭罢。”奇姐道：“我实受不得，你弄坏了我呢。那迎儿先同金三弄得不像意，你同他弄，要泄的时候就再上我的身上来弄，遂你的心就是了。且让我略歇歇。”那小子见他说得苦楚，又不敢得罪他，只得依允。遂跳下床来，只见那迎儿拉着这个问道：“你快活了几下子？”又问那个道：“你受用了多大一会？”众丫头见他着急，越发要急讥他，这个说如何快活，那个说怎样受用。他正在急得恨不得掉泪的样子，咬牙切齿的咒那金三。王彦章笑着上前一把抱住，道：“你不要骂了，我替你消消气罢。”把他抱到奇姐床上，他连忙把跷开，王彦章一挺而，一阵乱捣。迎儿叫道：“好亲一哥，好东西，不枉是个男子汉，弄得真好。像那样脓包一皮一皮一皮一皮，空与他个男人做。”奖这个一句，贬那个一句，众人看着不住的笑。后来弄得他一股乱颠，两条如害疟疾一般乱颤，口中连声叫道：“好哥哥，好汉子，你一靠一死了我罢，我知道你快活死了，我打B心子里受到用心窝里了。嗳哟，我的亲爹，你好弄。”他无样的言语不混叫出来。又有许久，他道：“罢了我了。”便闭着眼不做声。王彦章见他那样子，也甚是有兴，蛮舂混捣了一阵，竟得一一来。叫道：“一一一快来！”奇姐先被他弄得软一瘫热化，叫他歇了。此时看见迎儿的这样一一一，兴又大发，正要叫他来弄，听得叫，忙忙仰卧，也将两足直竖，王彦章就势放在肩上，自根至顶，一一了数十下，方一泄如注。两人歇了，那迎儿才醒转来，赞道：“好本事，这才叫个一巴，真好汉。”奇姐笑道：“你先把金三也骂够了，此时也不用你夸他，你下罢。”叫金三道：“都完了，你也起罢。”那金三看了王彦章这一番狂弄，又见迎儿这一种一一一，他的一一物又有些硬气。见迎儿才下床，他来拉着道：“你才笑话我不得硬，这会子怎又起来了？我再同你弄一弄，足足兴。”迎儿用指头在他脸上一扫，道：“不害羞的，还想受罪呢。鸡打鸣一般，你硬一百回，还不如别人一会呢。我一辈子没有人弄，也不稀罕你。”众人齐笑，连金三也笑起来。时已将晚，吃毕饭，掌上了灯。奇姐道：“拿酒来，论功行赏。”王彦章三大杯，次者两杯，又次者一杯。向金三道：“你跪苦了，虽不济，也赏一杯。”大家说说笑笑，吃了一会。奇姐搂着牛耕上一床同卧，众丫头各寻日间的伴侣。牛耕先弄的那杨娇儿跟住王彦章，道：“一一一同相公睡，我应该是你的。”迎儿道：“我同姐姐伴他罢。”娇儿笑道：“你各人有对子，如何同我共一个？”迎儿道：“他也算得个人？我是不要他的。”因低声道：“好姐姐，你看一一一那样本事，还敌他不过，你由着我，或你乏了，我与你做个替身也好。你只当积一一骘罢。”拉住王彦章，道：“姐姐就杀我，我也不放他的。”娇儿见他有些着急，笑道：“我倒肯容你，怕金  兀术  (《姑妄言》人物)舍不得。”金三道：“罢罢，咒骂得利害，我不敢惹他，我个自睡罢。”众人又笑了一阵，方才各寝。一宿一一，自不必说。过了几日，奇姐那发兴起来，又叫了众男一女到跟前，道：“今日再弄个样儿。”叫丫头们将红毡铺在地板上，上设棉褥，拾过一条凳来放着，又叫取一罐酒来，道：“这做罚酒。”吩咐道：“都脱了着。”众人齐脱一光，奇姐道：“今日先男后女。”指着金三道：“你不济，和你不着，你只好等人弄，你就头一个爬在凳上。”他只得爬着。奇姐又指着一个小子，名李四，混名叫做疙瘩头，说道：“你就弄金三。”你道怎么叫做疙瘩头，他的一一物只得一握多粗，有六寸来长，一个一^像个大蛋一般，众人起他混名叫疙瘩头。那金三道：“我造化低，不叫我弄人罢了，还叫我捱这大疙瘩？”众人笑道：“这只怨你的子不争气，不要怨人。”李四道：“你不要怕，我多用些唾沫就是了。”他搽了，往粪门中一顶。那金三虽是弄熟了的，但这头子大得利害，他咬着牙，哼的一声，才被他弄了进，出了一口气，道：“够了，我受得了。”那奇姐又指着一个道：“你就弄李四那小子。”他就上，一个个挨次弄上了。只剩牛耕、奇姐、王彦章三个。奇姐叫牛耕道：“你弄孙五。”牛耕也弄了进，又叫王彦章道：“你的本事好，服事你相公。”王彦章不敢造次，用了许多津唾，慢慢的顶。奇姐笑道：“该我弄你了。”两手扳着一股，也不用唾，对准往里狠狠一下，进半截。王彦章道：“一一一也略用点唾沫是呢，几乎把我的弄裂了。”奇姐笑道：“前日你把我也弄够了，我这算报仇。”王彦章道：“料道弄不死我，我捱着。一一一索一一弄到根罢。”那奇姐往里几下，弄没至根。王彦章道：“大家动罢。”奇姐道：“且不要动着。”叫丫头取了几块旧绢帕来，道：“你每人拿一块兜着下一身，都过来看着我们弄，等弄完了，看你们淌出来的，以一一论多少罚酒。多的多罚，少的少罚。”众丫头笑嘻嘻依着兜上。又叫到面前来看着，说道：“动呀。”大家一齐一一动起来。先还不觉，后来一片声响，又是那笑声盈耳，不多时，早有几个完一事的伏着不动，那不曾泄的还乱一一乱拱。又过一会，只有王彦章与奇姐不曾完。奇姐扳着王彦章的胯骨，王彦章扳着牛耕的胯骨，捣个不歇。奇姐往下一送，王彦章也往下一送，两人的力，弄得那牛耕快活非常，哼声不祝多时，奇姐兴过，说道：“都歇了罢。”一一了出来。王彦章虽未足兴，不敢不遵，也只得拔一出。众人挨次起来，那疙瘩头往外一拔，金三儿一个大，异常响亮。众人大笑道：“好东西。”金三笑道：“你们笑甚么？这叫做放炮收兵。”奇姐验看众丫头的帕子，无一个不淌得一一。每人罚酒一大钟。歇息了一会，奇姐道：“丫头们看得苦了，都过来仰睡着。”众丫头正都急得难过，听说，忙忙睡倒，都将两一跷开等候。奇姐道：“不论谁弄谁，每人轮流一百下。只要狠狠的弄，不管他们不，一了是他造化，不怨命。要弄得轻，罚酒一杯。不许多一一，多的也罚酒。”金三叫他在傍数数。数差了也要罚。金三道：“我不会弄罢了，难道数数都不会？”他遂坐在红毡子上，道：“你们弄，让我数。”那奇姐就到了一个丫头身上弄上了，道：“你们都弄上了，让他好数。”王彦章就爬到迎儿身上，奇姐一看，道：“相公同我并你们九个人，只八个丫头，少一个，怎么处？也罢，你们那个不济的情愿苦饶，就免了罢。”这些小子都好此道，听得这话，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做声。那牛耕先自己弄一了，又被王彦章弄得他浑身通泰，觉得乏倦，便道：“叫他们弄罢，我困了，且睡一觉再来。”遂到房里睡了。奇姐道：“你相公既懒惰，你们各寻对儿弄。”众人都弄上了。奇姐看见，叫金三道：“你好生数。”遂大家一齐动作，自首至尾的一一将起来。一下重似一下，数到一百，丫头们也有的，也有不曾的。只有王彦章弄那迎儿，他那长物直攘到底子，下下皆中要害。只四五十下，迎儿就一了一次。此时又将要，见数已足，忙把两手搂紧了他的腰，把一股往上乱就道：“好哥哥，好老子，你可怜我，再一一几下，这一歇，我就要死了。活祖宗，我哀求你。”王彦章见他一一得可怜，也十分动兴，又狠捣了几下，只见他鼻孔中哼了几声，道：“哎哟，好亲一哥，可够了我了。”搂着王彦章亲了几个嘴。奇姐笑道：“丫头不遵令，王彦章恂私，每人罚一大钟。”二人吃了，奇姐道：“不要乱了，挨着换。”奇姐爬到迎儿腹上，众人都挨次换转。正才要动，只见金三儿道：“哎哟，我多昝倒泄一了，淌了一毡子。”众人都笑得打跌。那迎儿接口道：“我劝你倒不如割掉了，当个老公罢。那东西还要他现世。”金三儿道：“你笑话我，有人还一一他呢。”迎儿笑道：“只好石女儿还一一他罢了。女人们是用他不着的。”奇姐道：“动罢。”又一齐一一将起来。到了七八十下，迎儿将奇姐的一股两手尽力下搬。奇姐笑道：“怎下死力扳着我的一股？扳得我不疼么？”迎儿道：“一一一你是我的恩主，只得二十来下了，说不得你忍着些。我扳着你还有些力。”大家弄足了数，又轮班转换。奇姐道：“这一回大家弄个快的。”遂一齐乱一一。那金三儿数不清了，舌头在嘴中乱转，说不明白。奇姐大笑道：“你说会数，如何数不来了？”罚了一碗酒。这一阵紧一一，有几个泄一了动不得的，每人罚了一大钟。又弄多时，奇姐把八个丫头都弄遍，也兴足歇了。问王彦章道：“你呢？”他答道：“我还早呢。”奇姐道：“不要苦乐不均，那几个先歇了的丫头们都没足数，差多差少，你都补足了罢。”这几个没有弄足数的丫头正在那里暗恼，听了这话，一个个笑逐颜开，道：“一一一恩典，真是公平。”这个道：“我差四百。”那个道：“我少五百呢。”又一个道：“该我先弄。”那一个道：“是轮着我的。”相争相闹。奇姐道：“都不许吵。”叫取了些拳马儿来，叫他们几个猜状元拳，谁先猜着谁就先弄。遂一齐猜，一个赢了的，王彦章也不等别人猜完，拉过来就弄。那丫头也巴不得弄足了数，一个个挨次补完，那王彦章就泄一了。他方弄了个心满意足了。过了十数日，奇姐这一一消一一盛的时候，叫了众人到跟前，指着八个小子说道：“你们虽都同我弄过，或今日这个，明日那个的。今日叫你们均沾雨露，你们凭我指名叫着，到我身上来弄。不许争嚷，不拘工夫多少，只等你们弄一了为度。却不许你们泄在我的里头，怕小肚子胀。放一个碗在傍边，临泄时拔一出，冒在碗里。到临了看有多少。”王彦章道：“小的也要求一一一与我弄一了呢。”奇姐道：“你利害，恐我熬不得。也罢，你同相公先弄，等他们弄完了，也就好一会工夫，你要不住的一一，也就有好几千下了。【恐胡旦之股尚未必能禁止，牛耕也可谓跨Yan。】然后到我跟前，或者差不多了。”奇姐遂脱了衣裳，众人都脱荆奇姐叫丫头拿个垫子，双摺着垫在股下，仰卧着。王彦章也拿个垫子，摺了放在奇姐身傍，与牛耕垫着一股，扶他仰睡。架起两一，将那大长的一一物对面送他粪门中，不住的轻一一慢扯，看着奇姐作用。奇姐向金三道：“你不要说我偏心，你实在算不得，只好在傍边看着罢。”那小子急得几乎掉泪，跪下不住叩头，道：“一一一的恩典我虽不济，求一一一一视同仁，当小的也弄一弄，沾沾大恩。”说着，只是叩响头，震得地板通通的响。奇姐见他这个样子，心中可怜见的，想了想笑道：“也罢。你就来当头阵罢。”他满脸是笑，答应一声，爬起来就上一床，伏一在奇姐腹上说道：“蒙一一一大恩，但小的这一弄进，就要冒的，恐一时拔不及，冒得满到处，一一一不要见怪。”奇姐见他如此说，倒反心一一，便道：“许你泄在里头罢，别人不许。”金三笑向迎儿道：“你笑骂我，你看一一一独加恩到我呢。”一面笑着把一一物送一一中，竟动有二十来下才完一事。他喜道：“造化造化，今日争气，好快活。”奇姐笑道：“果然你今日算好的，还动了几动。”他一面一一出来一面说：“一来是一一一的恩，二来是一一一这宝贝好的缘故。”指着迎儿道：“他不怪自己的不好，倒骂我不济。”那迎儿一口唾沫吐了他一脸，他指着笑道：“笑话我弄进就冒了，你还不等人弄进，怎就冒出这样一大朵子来？”说得众人都笑了。奇姐指着一个个叫着上身弄，也有一一几十下的，也有三百一一的，只疙瘩头一一了有千数才完。奇姐同别的小子弄时，似有如无，只疙瘩头弄得他才哼唧了几声，一股略动了动。众人到临泄时都拔一出，拿碗接着，冒在碗内了。此时王彦章也把牛耕一一了几千下，那牛耕也兴足了。王彦章见众人上一上一下一下，眼中急得冒火，见都完了，道：“一一一，我来罢。”奇姐点了点头，他忙忙拔一出，就到奇姐身上，忙忙一进，一口气就有千余。奇姐通身一利，把两只勾住了他下一身，两手搂紧他腰背，又一会，奇姐浑身都动，口内娇一声呖呖，听得人魂消。他一了，双手捧着王彦章的脸亲个嘴，道：“还是你行。”那小子见一一一奖他，又重鼓威风，没棱露脑一一了一阵，道：“我也要完了。”才要拔，奇姐两手勾着他，道：“你也泄在里头罢。”那小子又着着实实一一了几下，方不动。定了一会，方下一身来。先牛耕被王彦章弄得浑身酸一软，停了片时，见奇姐弄的那娇一声一一态，着实一一人。他爬起，拿枕头靠着，看他们弄。王彦章弄完了，他又觉兴动。奇姐才要起来，他道：“且住着，等我来将个军。”奇姐就不动，他爬上身来，因看得火动久了，只几十一一就完了事。那奇姐也十分兴足，觉一一中一一满，拿块袖帕用手捣住，坐起看那碗中，笑道：“也有这么些呢。”叫丫头倒在净桶内。他也下床坐在净桶上，挖出许多黏黏涎涎的东西，把一一揩净了。【奇姐一敌九人，较女敬德还多一个。】到一张醉翁椅上坐着，笑对众人道：“你们的东西我今日至诚明透了。我替你们考个等次，看你们心服不心服？”指着王彦章道：“你的物件既长，工夫又久，只可惜细些，若再有李四的疙瘩那样粗，就真是个异宝了。虽说此，众人中少不得算你第一。”又向疙瘩头道：“你的一一物也不为短，工夫也还看得过。若得上下一般粗，王彦章也不能攒你的先，可惜犯了赖字的病，只好算第二了。”又叫过郑二周四来，道：“你两个大小也差不多，都不过三几百的本事。”指着周四道：“你弄得比郑二略在行些，你算第三，他算第四。”只见那金三儿笑道：“我不消一一一批评，我自己会考，我又小又快，又软倒过来，我是头一个，我算第八。”奇姐众人都笑。奇姐又指着钱五、孙七道：“你两个真是一对，大小长久都是一样。但钱五又不及你些，孙七第五，钱五第六。”只见那李六道：“一一一考的我不服，我的子不比他两个的大些，就是我的工夫，虽赶不上王彦章、疙瘩头两个，比他四个的都长久些，怎么倒把我在第七？”奇姐笑道：“金三自己还知道短处，你竟不自知，还不如他了。这样说，还该考在第八才是。你的东西虽大，却不坚一硬，男一女干事全要一一物像钢一般，【戳通肚子，奈何？】下下着实，方有趣味。你的弄在里头，竟不知觉，间或顶在一心上，倒软一了回来，再不得一利。不要说你有几百一一的本事，就有彻夜的工夫，有甚么妙处？”指着金三道：“他算第一不济了，像他方才一一的那一二十下，我还觉得有个硬东西戳得痒痒一的，你弄了那一会，我里边竟不知道。”那李六被这一番话说得垂首丧气，迎儿在傍口道：“我前日起他个混名，叫做李皮条，他还骂我呢。”笑着向李六道：“你听一一一说的，我起的混名错不错？”李六道：“闭着一一嘴罢，蒋赛猫。”奇姐笑问道：“你怎么叫他蒋赛猫？”李六道：“那猫叫秧，还不等公猫上身，就喵喵的叫，直等弄完了，才不做声。他只子挨到身上就叫起来，弄完了他还不住声，所以我叫他蒋赛猫。”奇姐大笑道：“这名字不错。”迎儿道：“你把嘴夹一着罢。”李六笑道：“你要夹得住，倒没有那些淌出来了。”众人都笑了一阵。金三儿向奇姐道：“一一一方才批评我的那几句，小的脸上争了多少光，真感恩不荆”奇姐对众丫头道：“你们都是我细赏鉴过的，我也替你们考个次序。”那八个丫头赤条条笑嘻嘻齐站在面前。奇姐指着一个冯美儿道：“你的这一一要算绝品了，又暖又干还在次，弄将进，一一门像个荷包一皮一皮一皮一皮口儿紧紧收住，还不足为奇。那里面软脓脓裹一住一一物，乐不可言。大约千人中还找不出一个来，自然是第一了。”因问众小子道：“你们都同他弄过，我说的是不是？”众人齐应道：“我们每常同他弄，只觉得快活有趣，也不能说他的妙处。才听一一一的话，一丝不错，果然出奇。”那丫头得这番褒奖，笑着满面欣欣自得。奇姐指着杨娇儿道：“你虽不及他的一一，浅得有趣，下下捣着这一心，你也受用，男人也受用，该在第二。”又对迎儿道：“你的这风一一在他众人之上，就是你的一一也不在美儿、娇儿两人之下，可是李六说的一一太多，一弄进，一一不几下，那一阵阵往外冒，令人的一一物都不住，弄一次要拿盆接着，大约也有半盆。”那迎儿笑道：“一一一说的怕人子剌剌的，我这是条一沟，不是一一沟，那里就泛些？”金三接口道：“你前世是个淹死的人托生来的，胀了一肚子，拿一子一通，就打这里淌出来。”说得大家都笑了。奇姐指着沈艳儿道：“这丫头生得异样，你们可觉得？”众小子们道：“小的们那里知道这些奥妙？”奇姐笑道：“蠢材，可惜B与你们瞎弄。他的一一门生得甚高，在小肚子下，离粪门有四五寸远，你们看看别人有像他的么？”众人笑道：“是呀，别人果然没有。可惜我们都混弄了几年。”奇姐道：“他的又光又肥，可惜太松，再要紧暖些，也算得第一二。迎儿第三，他只好算第四了。”疙瘩头道：“是真，我弄别人，到门口还要紧紧的，惟独他，轻轻一送就到根，全不知觉。”奇姐又指着个韩媚儿道：“你无可取，一个一一门同粪门连在一处，对面再不好弄，所以我每当不是叫你上我身上，就是叫你马爬着往后弄，却有一件妙处，是妇人中极难得的。”问道：“你们可知道？”众人道：“小的们越发不懂得了。”牛耕忽说道：“我觉得有一种异样，但同他弄到那快活的时候，像有些微微的香气，说不出来的那一种甜丝丝的味儿，在他B中冒出来，可是么？”奇姐笑道：“还是你知些窍，这些蠢奴才，别的不知道罢了，难道连鼻子都没有的？”众人说道：“我们也常闻见些香味，只说他用香肥皂一搓一的香，那里知道是那里头的妙处？”只见金三道：“我的武艺不济，也从没有弄得他快活，并不曾闻过这香。”走过来低下头道：“我闻闻看。”那丫头笑嘻嘻一个大嘴巴，金三捂着脸道：“我好意赞你，你倒打我这一下。他们混捣倒罢了，我连闻闻都不依。”那丫头笑着又一张手，他忙躲开了。王彦章笑着向奇姐道：“我前日一个笑话，我还不曾告诉一一一。我同他弄了一会，他的把粪门都淌了。他一时高兴，叫我狠狠的弄。我便出出进进，狠狠的乱捣，忽然一下戳到他粪门里头。因用力大了，几乎攘到了根。他不怪自己的两个眼子长在一处，倒还骂我，把我摔了几下好的。”奇姐笑了一场，指着一个陈莺儿、一个褚燕儿道：“你两个分不得好歹，都深得没影，我的也有六寸多长，从不曾挨着底子。莺儿的又还紧暖些，算第六，燕儿第七。”王彦章道：“一一一，真是识宝的回回，不要说一一一的东西，我的子比一一一不还长个寸把，还摸不着他两个的底子呢。小的前日说他欲穷到底，除非丈八蛇矛，他还骂我嚼蛆。”奇姐指着卫嫣儿道：“你的也不为深松，也不为冷，倒好个一一物。只可惜有些臭。那个妇人的不臭，洗洗就好了，你的便拿一担香熏了，也是没用。夏天勤洗晾着些，还不觉，冬天盖着棉被，越弄越臭，冲脑子，凭你怎么高兴，那一熏，就毫无情趣，这是胎里带来的病，也怨不得。只好你做第八了。”那金三笑道：“我有个笑话讲与一一一听。一个瞎子娶了个老婆，一一臭得当不得。那瞎子怨恨道：‘怎生这样个臭东西？’那妇人道：‘你不要没福，这是鲞鱼香，上等的好物，你倒嫌臭？’那瞎子想了想，笑道：‘不错，果然鲞鱼是这个味儿。’瞎人疑心最重，他要出算命，再三嘱咐女人道：‘你千万不要到大门口。’日日如此，那妇人依他，只在屋里坐着。一日，瞎子回来，恰好一个卖鲞鱼的担子歇在门首，他闻得那味，一进门就乱嚷道：‘我叫你不要出来，如何又到门口来站着？’一路吆喝，问了进来。那妇人正坐在屋里，问道：‘你叫些甚么？’瞎子发急道：‘叫你不出，你又出做甚么？’妇人道：‘你见鬼来，我坐在这里，谁来？’瞎子道：‘你还强嘴，你不曾出，怎么鲞鱼味儿都香到街上了？’”众人大笑。金三儿笑向卫嫣儿道：“你明日也要香到街上呢。”那嫣儿笑着骂道：“砍千刀嚼舌根的，人说只有烂了的枣儿，没有烂了的嫂儿。我的鲞鱼臭，还有人同我弄，强如你那秤钩儿一样的东西，还没人稀罕呢。”金三道：“谁说？你们这些坏人罢了，一一一现还心疼我呢。你笑话我是秤钩儿，我就说个古话你听。一个后婚女人要嫁，托那媒婆说，找要像铁一样的东西，我才嫁呢。媒人说成了亲事，嫁了。晚上成家，弄了几下，那子弯了过来。妇人急了，次日骂媒人道：‘我说要像铁一般的，你倒寻了个秤钩样的东西来。’那媒人道：‘你好呆，秤钩儿难道不是铁的么？’”说得众人哈哈大笑了一阵。奇姐又叫众小子道：“你们的我都考过了，我的你们也弄过多次，大家也说说我的何如？”王彦章道：“一一一的真是绝顶的了，又浅又熬得久，下下nang着底子，果实有趣。”奇姐笑道：“人岂不自知，我的也未必极浅，还是你的长，要说熬得久--”指着众丫头道：“他们都不及我。”疙瘩头道：“我只觉一一一的紧得有趣。”奇姐摇头道：“也未必，还是你的头子大，然而也还不很松。”一个道：“一一一的真干得好。”奇姐笑道：“干也不能。”指迎儿道：“还不像他那些。”一个道：“一一一那里头像个火炉，弄在里面，似拿热泡着一般，受用多着呢。”奇姐道：“很热也未必，我自己觉得里头还不寒。”一个道：“一一一是十全的。”用手指着一一道：“你们看，不像沈姐姐一般的高么？”奇姐笑着用手摸一着一一门，道：“我的虽没有他的高，也还不十分低。”金三道：“我说个笑话儿一一一听。一个呆子娶了个老婆，摸一着了一一门，惊道：‘甚么人研了这么个大口子？’那女人道：‘是B。’呆子道：‘造化，亏是低，要高些，连肠子都研出来了。’”大家笑了一会。周四道：“美人在风流，你们不在行。一一一的风流还有对儿么？这就是普天下没有的。”奇姐笑道：“风流二字，我不敢多让。要说普天下没有，就是谬奖了。”又一个道：“你们各人说的只是一样，据我看起来，一一一的这件宝贝，干也有，浅也有，紧也有，暖也有，高也有，没一件不是好的。”奇姐笑道：“妇人的一一有五好五不好。五好呢，是紧暖香干浅，五不好呢，是宽寒臭深。我的虽五好未必俱全，大约五不好也没我的分。”那奇姐见金兀术独不做声，笑向他道：“你虽然不济，不曾十分尝着滋味，你也还弄过多次，你就不批评一句？”他笑道：“一一一的好得很，我也没得说。”奇姐道：“好歹不妨说两句。”他走近前，跪下，用手捩着一一，闻了闻，道：“我只觉得香。”奇姐道：“这是你假奉承我的，虽不臭，要说香也不能。”金三儿道：“小的可敢说谎？”看见奇姐一一门内如龙眼大一块，碎糟糟似一朵一心，一一极了，伸舌头一一了几一一，又拿嘴合在一一上含一着，咂了几咂，道：“不但香，还甜呢。”又伸着舌头到一一中乱一一。奇姐甚觉有趣，把一股往外探探，身一子靠在椅背上仰着，他竭力一一搅了一会。奇姐心一一得了不得，搂着他亲了个嘴，道：“你虽然不会弄，倒知趣一一人。”此后奇姐分外疼他，倒常同他弄一弄。众小子道：“一一一是菩萨心肠，个个施恩周到。”这几个丫头中，奇姐独钟一一迎儿。因他一一情风一一，与己相合，他有一种生成的一一态，井非矫一揉一造作。一一物只送了进，他两一似棉一般，一痒过头，一一门上腆，浑身如弱柳迎风，口中的一一声艳语无般不叫出来。到将之时，星眼朦胧，双娥微蹙，那种一一态，不要说同他弄的人消魂，旁边看的人更觉筋。奇姐要同人弄的时候，先叫一个同迎儿弄，他自己同着那小子在旁看。看得一一中之不住长流。那小子的一一物胀得青筋暴甚，看到十分忍不过了，然后方叫小子弄。那一一物分外坚一硬，他自己一一中更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妙境。所以但要干事时，定叫迎儿做一员先锋。那丫头也乖一巧，善能迎一合主母之意。奇姐待他也十分加厚。有几句道这奇姐的异处：窃窕内，腰间有健男之碓；娇一媚中，胯一下兼数妇人之勇。孽具偏能识窍，尝得出众女子之干深松；一一中更善面评，辨得明诸校重之细长粗短。一一妇班中推独异，妖狐队里可称尊。他夫妻一一秽的事，也不能尽述。只看牛耕这样儿女，非杂种而何？有此声名在外，所以人皆称杂种牛宅，真可发笑。再说牛质有个妹一子，嫁了一个姓文的老学究。他生了个女儿，小名贞姑，自幼父亲教他念书，把古来节烈的事常常讲说与他听。到了大了，贞静贤淑，言笑不苟，人都称他为迂夫子姑一娘一。【与腐头巾阿姐遥遥一对。】贞姑嫁的丈夫，姓鲍名复之，是一个少年好秀才，他是鲍信之的堂弟。这贞姑嫁到他家，真是四惠咸备的妇人，【写一贞姑，为奇姐作一反衬。贞一一不并立，故奇姐死于他手也。】夫妻相敬如宾。贞姑常到牛质家来，奇姐见他古板板，无多言无妄笑。他本是个一一一无匹的人，眼睛中如何看得惯这等迂腐女子，心中尝想要弄他一弄，破破他的腐气。但贞姑总不留宿，未得其便。这一日又来走走，奇姐定要留他过夜。说了许多贤德的话，道：“我们姑嫂虽会过多次，从来姑一娘一没有在这里过夜。姑一娘一若不见弃，我们今晚同宿一宵，说说家常，也见至亲的亲一热。”那苟氏疼这媳妇像心肝蒂儿一般，见他要留小棵一娘一，也再三相劝甥女。贞姑见舅母表嫂这样好情，只得住下。夜间奇姐叫牛耕往书房睡，他陪着贞姑说长道短，坐到三更有众。有心算计无心，那贞姑见表嫂这般亲一热，虽然困极，怎好撇下睡，只得坐着。奇姐见他困得很了，然后道：“姑一娘一像是倦了，请安歇罢。”一同上一床，那贞姑困了的人，倒下头便睡着了。奇姐各有心事，他却不睡。等了一会，听他睡沉，叫了两声，又推了几推，总不见他动。遂揭开被，轻轻将他裤解一开，把裤子褪一下，扶正了他身一子，扛起两股，上得身来，把那一段硬慢慢塞了进，弄将起来。及贞姑惊醒之时，已被他一一拽数十度矣。贞姑大惊，不知是谁，忙叫道：“你是甚么人？”奇姐压在他身上，附耳道：“姑一娘一，是我。”贞姑见是表嫂，就急伸手一摸，竟是腰中之物，忙道：“你快下来。”奇姐笑嘻嘻的道：“你与我姑嫂顽耍，何妨于事？”贞姑怒道：“你不下来，我就叫喊了。”把他推下一身来，忙把衣裳穿起，下床坐着。奇姐笑道：“姑一娘一，你又不是女孩，还怕羞么？我们妇人对女人顽，亏你也认真恼么？这是极快活的事，你怎做这个样子？”还向他说说笑笑。他一脸怒色，总一言不答。坐到天明，梳洗了，定要回。牛质同苟氏再三留他吃了饭都不肯，立座轿子了。到了家中，怒容满面。鲍复之道：“你在舅舅家来，何故这样烦恼？”再三相问，总不回言。鲍复之不解其故，坐了一会出来，觉得心惊颤，坐立不宁。才要进，听得他的妹一子大叫道：【他这妹一子伏后。】“不好了，哥哥快来，嫂子上呢。”鲍复之慌忙跑进，见妹一子在窗缝里张。房门关着，将窗子打开，跳将进。见贞姑悬梁高挂，忙解救下来，幸而未久苏醒了，放声大哭。鲍复之问他何故，他道：“我不幸为人所污，尚何颜生于天地之间？”鲍复之叫妹一子出，细细问原由，他方说为易氏所一一，详细相告。鲍复之大笑道：“你想差了。妇人家要自己做了丑事，一死应该。若无心被男子暗算，尚非己罪，何况妇人与妇人一一戏，这有何妨？何故寻此短见？我常见书内说，妇人中有此一种可男可女之人，名为二形子，又叫做二尾子，即此也。你若忍得过就罢，不然思一报复之计，【提出尊名。】便可出你之气了。”贞姑听了丈夫之言，恍然大悟，便道：“他虽是妇人，其心不端。他设计诱我，情更可恨。我必要雪了此恨，心才可释。”鲍复之道：“你只须如此如此，便可报复了。”【奇姐算计贞姑如此，罪固难辞。鲍复之设计，如此如此，未免太恶。】贞姑大喜，鲍复之到外科医生处配了些烂的药来，付与贞姑收好了。过了些日子，十一月半后，牛质生辰。贞姑先一日拜寿，把那烂药装在荷包一皮一皮一皮一皮内，紧带在身边。到了牛家，奇姐满脸笑容迎着，道：“前日怎样得罪了姑一娘一，一刻也不肯缓就回了？”贞姑也假做笑脸相对，却不答言。晚间也不用人留，竟欣然住下。苟氏仍叫奇姐伴他同卧。上一床之后，奇姐笑着道：“你太认真了，我姑嫂顽耍，怎么也烦着恼？”贞姑道：“我不恼。那日怪有些害羞，故此回。”奇姐道：“你我都是妇人，羞的是甚么？”二人睡了多会，贞姑等他来下手要算计他，总不见他动作，只得睡了。到了天色将明，一觉醒来，心中想道：想是他前次见我恼了，所以他竟不来，如此这恨如何报得？我既被他一一过，何妨舍身报怨，反伸手摸奇姐的下一身。贞姑那知他到了下半月是硬不起来的，这日已是十七，摸一着了软叮当的一条粗拖在一一门上，此时奇姐也醒了，笑道：“姑一娘一，你想他么？他却硬不起来了。”贞姑缩下一身一看，与男子的全不相似。一把摸一着，放在口中一一咂。【大约贞姑生平来此是头一次。】笑对奇姐道：“我前次睡着了，他大硬的偷我。这次我明公正气要他弄一弄，他却稀软的。我恨他得很，我咬下他一截子来罢。”奇姐也只当他是顽话，笑说道：“你舍得咬就咬。”不意被他猛然一口，咬得伶仃将断。奇姐哎呀一声，疼得昏晕过。贞姑忙将带来的药取出，替他擦上许多，忙穿衣下床。多时，奇姐醒转，叫苦连天。苟氏知道了，忙下来看他。问他何处疼痛，他又不好说。只得说下一身疼。贞姑忙忙收拾，辞了回。香姑也在家中，因贞姑同奇姐睡，他在苟氏处宿。听见奇姐忽得重疾，连忙来看。低低细问，奇姐告其所以。香姑看了看，心疼得要死。又无法替他救治，惟有叹气痛恨，抱怨贞姑顽得太毒。牛耕在外边正陪那来拜寿的人，听见小子们悄悄告诉说奇姐不知何处疼痛，十分利害。急得要进来看，又不得空。多时，人客略散，才忙忙进来。见奇姐脸都疼白了，眼泪长流，连忙问他。奇姐告知其故，说贞姑顽得这等恶毒，还不知他是安心报前恨的。牛耕忙揭开被一看，几几将断，血流满褥，急得只是捶。小棵咬了嫂子一一门之物，又告诉不得人，又发作不出，只得忙叫人买刀药来擦上。那知他已经上过烂药，一日一日渐渐腐烂，臭不可闻。奇姐疼得昼夜昏晕几次，叫不住声。因在一一门之上，又不好请大医。只说下一身破了，拿药来敷擦，毫无效验。牛耕差人往丈人家说信，易于仁、袁氏、邹氏都来看视，惟有叹气而已。不上一月，把一个枝般的美人瘦得形像俱脱，一身仅存皮骨。那段直烂到根子底下，连一一门都烂得有小碗大一个窟窿。先是尿脬破了，小一便不住长流。又过了两日，肠子都拖了出来，然后气绝。【奇姐一一秽的事叙了几半本，只这一段是他的正传，先那几千百语不过是这段的引子。凡看书者，当留心看这几句。先那些语，不过带眼看过。若只注目在前那些话，反将此忽略，则大误矣。】一家大小无一不哭。牛耕不但丧室，而且亡夫，哭得悲恸不消说。就是这些小子丫头，想他的一一门，念他的一具，况素常待他们极其恩厚，个个都哭得伤心。丫头中惟迎儿有知己之感，更自悲伤。小子中王彦章、金三儿也悲哀特甚。而金三念奇姐那一番相待之恩，哭得死而复苏。香姑听见奇姐的凶信，忙坐轿子一路哭了回来。进门抚尸恸哭，悲切得了不得，像死了丈夫似的。牛质、苟氏那里知其中备细，都说他在生贤德，不但小棵疼一一嫂子，哭得如此哀恸。这些下人感恩，悲伤到这个地位。都叹牛耕没福，可惜失此贤配。把个苟氏哭得呕了几碗血，病了一场，几乎丧命。媳妇虽然贤孝，婆婆何得伤心至此？内中有个缘故。十月内，一日大雪，牛质同妻妾拥红炉饮美酒，庆赏丰年佳兆，到晚都醉了。苟氏许久不会胡旦，趁着牛质醉醺醺同众妾取乐，他便叫红梅约了胡旦到一间秘室内相晤。二人久阔，弄了一度不已，又还要个连拳。睡到黎明将别，恋恋不舍，又干了一次。正才完一事，忽听到牛质说着话走来。胡旦胆都吓碎，一一赤条条跳下床，忙把衣服鞋袜抱在怀中，钻床下躲避。苟氏也慌，恐他进来高兴试出。忙把绸帕用指头掏着，也顾不得疼痛，将一一内抠一挖，擦得干干净净。听了一会，不见动静，叫红梅张张，牛质了。忙叫胡旦出来，穿上衣裤，着红梅带他出。你道牛质是受用惯了的人，大雪天气，这样早做甚么？他有一个朋友在辽东做买卖回来，送了他两张出奇的好貂皮。他偶在族兄牛尚书家，牛尚书要买好貂皮做帽套，看了许多，总不像意。他说起有两张好的相送。及到家要取，却说不真放在何处，寻出好些皮子来都不是。这夜因大雪，想起许了尊兄之物，不送了，不但说失信，还恐疑是舍不得。左思右想，忽然想起收在这秘室的外间橱内，故此大清晨急忙起来拿出，差家人送。这胡旦已是四十外的人，又作丧得虚飘飘一个空壳儿。这一吓，又一冻，成了个急一一，第二日就游地府了。苟氏同他相与了二十多年，儿子长了若许大，孙子都见了。虽然牛质不知，他自已心中明白，如何不心疼？况这一死，明明他是因他这三弄一冻一号之故，怎不伤心？又不敢哭，噎在头，只好夜间在枕上暗暗饮泣而已。今见媳妇又死了，又是一心疼，两事并一，那得不到悲痛呕血的地位。那红梅也是四十多岁了，牛质仍收回应用。【忙中夹写此一句，非无谓之言，做后日收伊子地步。】再说那邹氏当年得孕之初，老狐云此女后当以一一死，果应其言，此狐亦神矣哉！易于仁秽一一，邹氏妖一一，生此不一一不一一之奇一一，而奇姐死法亦奇。万恶一一为首一语，可不成乎？易于仁虽有勤、寿二子，而其实宗支已绝。牛质虽有一子数孙，而血祀亦斩。一一之一字，更属寒心。【此等语乃此书之大旨也。】按下不提。且说那郝氏要改嫁竹思宽，因女儿前次同他成了冤家，闻声即骂，恐不能相交。今见女儿嫁了钟家，得了好处。他自己屡年来积得私蓄，约过千金。年纪尚未很老，舍不得竹思宽的那根异物，把他倒踏门招了来家，成其夫妇。那竹思宽又带了个标致小子来，郝氏问他缘故，他道：“这孩于是童百万家卖出来的，老童就是铁回子的妹夫。”郝氏道：“哦，我知道。代目原也是他家的。”竹思宽道：“我听得人说，铁回子这妹一子着实不贤，大约是见这孩子生得干净，怕老童一一，他吃醋打发出来。我看见了，买了他来做个儿子。料道你我今生未必能生育了。”郝氏也甚是欢喜，把他当亲子一般，将他旧名的郎字掉了，添了姓竹，就叫做竹美。郝氏的那财香丫头也有十八九岁了，模样也看得，就配了竹美，做了一房儿妇。一家四口过活，不在言表。那钱贵自到钟生家中，因无两眼，只好呆坐。他自思道：人之娶妻，原图主中溃我终日闭了双目，如何料理家务？钟郎虽是情深，说不出口，我也自过不。又念代目数载相随，知心贴意。遂将他收拾了，另备了一间房，要与钟生做妾，叫他照料家事。那代目可有不愿之理？暗地私喜。钟生起初不肯，后见他意思真切，兼代目容貌原通，今长成人，出落得十分俏一丽，若无钱贵相形，他也就算得中等佳人了，况且又颇知文墨，钟生却也就逆来顺受。晚间成其好事，那代目还是个处子。交一合之际，逡巡畏避，一段娇羞，自与久历风波者不同。钟生得尝新物，方知个中又有此消魂妙境。轻怜重惜，十分钟一一。事竣之后，问及他的家世。代目将他的祖父姓名，并他到钱家来的来历始末原由细述。又说明他祖母的居址地方，求钟生着人问一问。钟生次日着长班访，回来说道：“问他的街坊邻舍，都说数年前不知搬到何处了。”钟生说与代目，落了几点泪，只得罢了。过了三日，依旧钱贵房一中来宿。此后两处分寝，他夫妇大小无事之时共坐，谈谈诗词，说说家务，好生恩一一快乐。有几句赞他三人，道：男同子建，女类夷光。评品丰姿，似两琼倚着一株玉树；形容态度，如一轮皎日分开两片轻云。把男子推班出色，到处成弹；将妇人接羽移宫，皆能合调。允矣无双乐事，诚然对半神仙。一日，钱贵偶问道：“郎君那日说要访宦萼撇下跑的缘故，郎君次日即有捷音，料不曾访。他也不见动静，近来可知道些影响么？”钟生道：“我前日见评报来，今上即位，知  魏忠贤  (《姑妄言》人物)罪恶滔天，发往凤一一守陵。后又彼人参劾，他觉事体不妙，于途中自缢。奉旨查他党羽，一体拿问。前日二叔的亲家劳御史，也是他的一党，已经伏诛，劳家姊丈同大姐都发往陕西充军了。这宦萼的父亲原系他之门下，虽然漏网，恐事露连累，定然戒谕儿子，叫他谨守。他想是听见此信，故慌张跑。那日他正在作恶之时，那一个寄书的来人，似远行的形状，大约即此。近日听得说他收敛了许多，闭门在家不出。”钱贵道：“这厮恶贯满盈。明岁郎君北上，倘高捷后，当发彼一一恶，弹其一一私。岂可容此匪人欺凌良善？”钟生道：“贤妻谬矣。我若向日与彼无隙，他正在热闹场中，我或侥幸一官，倒可上为朝廷，下为黎庶，弹劾他的罪恶。今日我与他有此一番芥蒂，且他目下又在有事之秋。君子不乘人之危，我若与彼为难，虽公亦私了。人岂不以我为挟仇报复之小人，与宦萼又何异哉？此等无知之徒，只当付之与度外而已。况天理昭彰，恶人自有报应，只争迟早耳，我何足介意？”钱贵听了，肃然道：“妾乃女流，无识见浅。今聆君之言，不胜起敬。君有大量，必有厚福。妾一片恨彼之心，今亦冰释矣。”钟生此后仍旧在家苦读，以备明岁会场鏖战。正是：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扑鼻香。一日，钟生正在书房看书，涉猎那些程文近作。闻得说梅生来访，忙迎共坐。钟生道；“连日未晤，兄今日到何处来？”梅生道：“外面有一件可笑的事，兄曾闻否？”钟生道：“弟在家兀坐，并不知道。兄幸见教。”梅生道：“数月前不知何处来了一个邪道，据他口说，是江西广信府龙虎山来的，姓张，是    张天师  (《姑妄言》人物)  (《姑妄言》人物)的远派子孙，也无从查考。他来到这里，便串通了些走寺撞庙、持斋念佛的老道婆。他在油坊巷租了三间大楼，楼上供了无限的神像牌位。妖言惑众，说他善替妇人们求子治病，禳灾顺星。但行好事救人，并不计利。只要妇女们洁净虔诚烧香祈祷，自然获福。这些道婆替他四处倡扬，勾引这些无知妇人到那里。先的还是小人家妇女，后来竟连官宦人家的夫人一一一都走动。或是丈夫，或是妇伴，或是家人妇女随，都在楼下，只这一个本身祈福的妇人同两个道婆上。他说无故的人要到楼上，冲犯了神圣，不但无福，且要降祸。一上楼，就将一块门板放下盖上。人在下面，只听得楼上摇得手铃响，或慢或急，并不听见念些甚么。约有两三个时辰，方才开门下来。这些妇人也有过一次再不的，也有一个月上四五次的。布施的钱米不计其数。也有人不信，疑是一一情。但的妇人甚多，难道就没有一个贞烈的？都任他一一污不成？况且大官宦家夫人一一一都有的，又有这道婆同在楼上，猜不出真伪。谁人肯管这闲事？前承吾兄盛情，替小弟作月下老，娶了弟一妇。家表兄知道了，自天长县来与弟道喜，不想被他拿获了一一情，把这妖道送官处死，道婆也杖责了，殊快人心。”钟生道：“令表兄尊姓？今在何处？是怎样捉获的？幸为详示。”梅生道：“家表兄姓林名忠，字报国。系天长县人，乃先姑父之子。先姑父讳友梅，是个不求闻达，怀才抱惠的隐士。当日同先父自幼莫逆，常笑谓先父道：‘我这个贱名，原取和靖先生妻梅子鹤之意。倘以令妹俯结丝萝，岂不合了贱名？’先父当日也极敬一一他，成了这亲眷。先姑父这样一个文墨之士，不想生得这家表兄堂堂英雄之表。虎面虬髯，浓眉大目，真使人望而畏之。他中韬略，那是他祖父所传，不足异。而两臂有千斤之力，武勇绝，真为奇特。他今年三十岁了，也不肯谋仕，只在乡党中做些济困扶危的义举。他有两位结义的朋友，一个姓尚名智，一个姓慕名义，一个是家表嫂的令兄国守，【借梅生口中闲话一提，后来出现，便似熟识。妙。】都是英豪。那年先姑父世，弟丧，与他三位会过。那豪气概，自与世俗之鄙夫不同。与他共谈，如饮醇醪，坐风中，鄙吝顿消。前日家表兄到了这里，在舍间小饮，听得一个敝友说这妖道一事，他须发皆竖，目光如炬，大怒，说必要拿他的一一弊。弟也只说他是怒激之言，谁知他昨日果然到了那里，直楼下。正有几顶轿子在门外楼下，还坐着几个仆妇管家。家表兄问他们谁家的宅眷，家人说是阮圆海的令夫人。因他长子亡故，哭儿，得了个心疼的疾患。医药无效，故此来求他疗治。家表兄听了，竟往楼梯直上。众家人要阻挡时，兄想，他那样个臂力如虎的人，可是拦得住的？两下一分，众人都跌跌倒倒，被他上。推了推门，是上面盖下闩着的。被他轻轻一下，闩断门开，走了上。这个妖道正在一一那个阮夫人。【毛氏乐哉，未免自恨不是醒着。】把手铃拴在裤带上，放在股后，一一一一动的，所以那铃不住的响。两个道婆在一边坐着，大约是看着难过得很，闭着眼，咬着牙，哼哼的念佛。【咬着牙念佛，趣。】被家表兄上前一拳，把那妖道打倒拿祝看那阮夫人时，昏迷不醒。家表兄问他缘故，他不肯实说。被家表兄将他十指叉起，用力一捏，比拶子还利害，骨头都捏瘪了。他忍受不得，方说一到楼上，他有一种迷人的咒语，念了便不知人事，任意一一一。【毛氏似多此一咒，醒时未必不乐从。】事完了，用喷面才得醒转。方悟到这些妇人既被污了，是自己寻出来的事，回向丈夫说不出口，只好忍在心头。有些贞一一的吃了这道哑苦，不肯再了。那无耻一一贱之妇，所以源源而来。家表兄叫了阮家仆妇上楼，把他主母喷醒。那阮夫人也自觉惭愧，忙穿了衣裤。又叫他跟来的男人叫了地方总甲多人，将两个道婆也拿了，同到县衙。阮家的人也了。家表兄到了县里，把这些详细备呈。县公想的也是，他说这一申报了上台，题请这妖道一剐是不用说。这些通谋的道婆约有数十，诛之不可胜诛。且这个名声一张开了，叫这些过的妇人何处生活？况内中还有大人家内眷，关系非校丈夫要存脸面，自然要一一死妇人。【阮大铖便不然。】恐伤得人多，未免有损一一骘。且上司知道，他是地方官，夫于稽察，也有老大不是。【这倒也是良心话。】他将这妖道责了四十板收监，吩咐禁子夜间取了气绝。两个道婆也不深究，每人一拶十五板逐出。着实奖誉了家表兄几句出来。昨日下午就有人知道家表兄这一番识见义举，要来拜望他。他是不沽名的人，今早就回江北了。弟才送他来，顺路到此。一来望兄，二来奉告这件异事。这些愚妇人专信邪魔外道，自取其辱，也不为过。但他家丈夫是做何事的？如匹夫匹妇，愚暗无知，尚不足责。至于诗礼门楣，簪缨世族，即如阮圆海先生，也是科甲门第，任着妇女胡行。岂不可笑？更见世风日薄，千奇百怪的事无所不有。”钟生点头叹道：“县父母这一虑固是，但便宜了这个妖人。这也是他投鼠忌器之意，倒也罢了。所可惜者，令表兄这样一位当世的英雄，弟竟不得一谋面，真是当面错过。”梅生道；“兄既要会家表兄，此后他若有事到城来，弟同来一晤。”说罢，起身别。再说毛氏在妖道处出了这一番丑，到家谆谆嘱咐众男妇不要传出。俗语说，瓶口扎得住，人口如何扎得住？不几日，传得合家皆知。阮大铖也微有所闻。因他正同郏氏打得火热，自己不正，如何还管妻子？不但不敢说，且毛氏也是他备而不用之物，装聋作哑罢了。要看后事如何，下回便知分晓。姑妄言十四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