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徒之職,掌建邦之土地之圖與其人民之數,以佐王安擾邦國。土地之圖,若今司空郡國輿地圖。
[疏]“大師”至“邦國”○釋曰:司徒既欲 佐王安擾邦國,故先須知土地之圖人民之數。○注“土地”至“地圖”○釋曰:案:漢蕭何收秦圖籍,以知天下阨塞廣遠。至后漢乃有司空郡國地圖。輿者,車輿, 其前牙曲。地形不可正方,故云輿地圖也。案:《職方》亦云“掌天下之圖”,注直云“如今司空輿地圖”,不云郡國者,彼以司馬主九畿并夷狄而言,故不得云郡 國。此經云主人民之數,則唯據九州之中,郡國在九州之內,故此注云郡國也。
以天下土地之圖,周知九州之地域廣輪之數,辨其山林、川 澤、丘陵、墳衍、原隰之名物;周猶徧也。九州,揚、荊、豫、青、兗、雍、幽、冀、并也。輪,從也。積石曰山,竹木曰林,注瀆曰川,水鍾曰澤,土高曰丘,大 阜曰陵,水崖曰墳,下平曰衍,高平曰原,下濕曰隰。名物者,十等之名與所生之物。○廣,古曠反。墳,扶云反。原,本又作邍。徧,音遍。雍,於用反。從,子 容反。
[疏]“以天”至“名物”○釋曰:上經云土地圖,為人民之數而言之,此經云土地圖,據十等土地而說也,故云“周知九州之地域廣輪之 數”。馬融云:“東西為廣,南北為輪。”案:《王制》南北兩近一遙,東西兩遙一近,是南北長東西短,謂知此數也。又辨其山林川澤以下十等形狀名號及所出之 物也。○注“周猶”至“之物”○釋曰:九州揚荊以下,據《職方》周之九州而言,故有幽、并,無徐、梁,《禹貢》據夏以前九州,故有徐、梁,無幽、并也。云 “輪從也”者,據南北,義與馬同。不釋廣者,東西可知。云“積石曰山”者,案《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鄭云:“巖巖,積石貌。”鄭據此而言。案: 《爾雅》山丘別釋,則丘是純土,其山皆石,亦有兼土者,故曰石戴土謂之崔嵬。又周語云“夫山,土之聚”,是其山有土也。云“竹木曰林”者,謂生平地。以其 山林川澤別官,故知竹木生平地曰林。云“注瀆曰川”者,案《釋水》云:“注川曰谿,注谿曰谷,注谷曰溝,注溝曰澮,注澮曰瀆。”彼注云:“皆以小注大,大 小異名。”言注澮曰瀆者,謂以澮中水注入瀆中,使有所去。此云注瀆曰川者,《爾雅》無此言,鄭以義增之耳,謂以瀆中水注入川。案:《職方》九州皆直川,故 知從瀆入川。此瀆與四瀆義異,四瀆則亦川,故《職方》云其川三江,其川江漢也。云“水鍾曰澤”者,《周語》虞大子晉之言也。云“土高曰丘”者,《爾雅》山 丘別釋,則丘無石者也。云“大阜曰陵”者,案《爾雅·釋地》云:“高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大陵曰阿,可食者曰原。”是陵與丘高下異稱,皆無石者 也。其有石者亦曰陵,故《左氏》僖三十二年云“殽有二陵,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是有石者也。云“水崖曰墳”者,案《爾雅》云“重 崖岸墳大防”,是墳為崖岸之峻者,故知水崖曰墳。故《詩》云“遵彼汝墳”,是汝水之大防,亦是水崖曰墳也。云“下平曰衍”者,此十地皆兩兩相對為名,墳既 水崖而高,明衍為下平。此下平又與下濕曰隰者別也。云“高平曰原”者,案《爾雅》云“廣平曰原,高平曰陸”,不云高平曰原。此言高平曰原者,對下濕曰隰而 言,其實高平即廣平者也。《爾雅》高平曰陸者,據山傍平者,故下云可食者曰原也。云“下濕曰隰”者,《爾雅·釋地》文。若然,《禹貢》云“大陸既作”, 注:“大陸,地者。”《爾雅·釋地》八藪,晉有大陸,彼是藪澤之地,稱與高平曰陸者別也。云“十等之名”者,山林以下十等名異也。云“與所生之物”者,即 下文土會之法以下是也。
而辨其邦國都鄙之數,制其畿疆而溝封之,設其社稷之壝而樹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宜木,遂以名其社與其野。千里 曰畿。疆猶界也。《春秋傳》曰:“吾子彊理天下。”溝,穿地為阻固也。封,起土界也。社稷,后土及田正之神。壝,壇與堳埒也。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 也,詩人謂之田祖。所宜木,謂若松柏栗也。若以松為社者,則名松社之野,以別方面。○壝,維癸反。別,彼列反,下同。
[疏]“而辨”至“其 野”○釋曰:云“辨其邦國”者,謂分別畿外諸侯邦國多少之數,謂若《王制》云“畿外八州,州二百一十國”也。云“辨其都鄙之數”者,謂分別畿內三等采地之 數,謂若《王制》“畿內九十三國”也。云“制其畿疆”者,王畿內千里,中置王城,面有五百里,其邦國都鄙亦皆有畿界也。云“而溝封之”者,謂於疆界之上設 溝,溝上為封樹以為阻固也。云“設其社稷之壝”者,謂於中門之外右邊設大社、大稷,王社、王稷,又於廟門之屏設勝國之社稷,其社稷外皆有壝埒於四面也。云 “而樹之田主”者,謂藉田之內依樹木而為田主。云“各以其野之所宜木”者,王之田主唯一而已,不得云“各”,今云“各”者,總據邦國都鄙并王者而言也。云 “遂以名其社與其野”者,謂假令以松為社,則名松社之野,馀皆放此也。○注“千里”至“方面”○釋曰:云“千里曰畿”者,《職方》文。云“《春秋傳》曰吾 子疆理天下”者,案《左氏傳》成二年鞍之戰,齊侯使國佐賂晉師,晉人不許,曰:“使齊之封內盡東其畝。”國佐對云:“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故《詩》云 ‘我疆我理,南東其畝’,今吾子疆理諸侯。”彼云先王疆理天下,又云吾子疆理諸侯,此云吾子疆理天下,不同者,鄭以義言之,非傳之正文也。云“溝穿地為阻 固也”者,謂穿地為深溝,即是阻固也。云“封起土界也”者,穿溝出土於岸,即皆為封,封即起土界也。云“社稷后土及田正之神”者,鄭義依《孝經緯》。社 者,五土之總神。以句龍生時為后土官,有功於土,死配社而食。稷是原隰之神,宜五穀。五穀不可遍舉,稷者,五穀之長,立稷以表神名,故號稷。棄為堯時稷 官,立稼穡之事,有功於民,死乃配稷而食,名為田正也。故云社稷后土及田正之神,雙言之耳。云“壝壇與堳埒也”者,經直云壝,壝即堳埒。不云壇,以壝在壇 之四面為之,明中有壇可知,故鄭兼云壇也。案:《禮記·郊封牲》云“君南面於北墉下”,鄭注云:“北墉,社內北墻。”彼社雖無室,壇外四面有壁,壁外乃有 壝耳。若然,《封人》云設王之社壝者,彼官卑,主設之,此大司徒尊官,直主其制度而已。云“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者,此田主當在藉田之中依樹木而 為之,故云各以其野之所宜木。云田主田神者,謂《郊特牲》云先穡與神農一也。若然,鄭意以田主為神農,則無后土及田正之神,直以神農為主祭,尊可以及卑, 故使后土、田正二神憑依之,同壇共位耳。田正則《郊特牲》所云司嗇,一也。又引“詩人謂之田祖”者,《詩》云“以御田祖”,毛云:“田祖,先穡。”《籥 章》亦云“凡國祈年于田祖”,鄭云:“田祖,始耕田者,謂神農也。”引之者,證田主是神農也。云“所宜木謂若松柏栗也”者,是《論語》哀公問社於宰我,對 云“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彼三代所都異處,所宜之木不同。夏居平陽宜松,殷居亳宜柏,周居鎬京宜栗。此經雖據周一代而言,其邦國都鄙異處所 宜之木亦復不同,故云若松柏栗也。云“若以松為社者,則名松社之野”者,此取松為社,假設而言耳。云“以別方面”者,但四方宜木,面各不同,或一方宜松, 則以松為君,以別馀之方面耳。
以土會之法辨五地之物生:一曰山林,其動物宜毛物,其植物宜早物,其民毛而方。二曰川澤,其動物宜鱗 物,其植物宜膏物,其民黑而津。三曰丘陵,其動物宜羽物,其植物宜覈物,其民專而長。四曰墳衍,其動物宜介物,其植物宜莢物,其民晳而瘠。五曰原隰,其動 物宜臝物,其植物宜叢物,其民豐肉而庳。會,計也。以土計貢稅之法,因別此五者也。毛物,貂狐貒貉之屬,縟毛者也。鱗物,魚龍之屬。津,潤也。羽物,翟雉 之屬。核物,李梅之屬。專,圜也。介物,龜鱉之屬,水居陸生者。莢物,薺莢王棘之屬。晳,白也。瘠,臞也。臝物,虎豹貔𧴐之屬,淺毛者。叢物,萑葦之 屬。豐猶厚也。庳猶短也。杜子春讀生為牲。鄭司農云:“植物,根生之屬。皂物,柞栗之屬,今世間謂柞實為皂斗。膏物謂楊柳之屬,理致且白如膏。”玄謂膏當 為櫜字之誤也。蓮芡之實有櫜韜。○會,古外反,注同。早,音皂,本或作皂,注同。鱗,劉本作<麥魚>,音鱗。津,如字,一本作浕,音同。覈, 音核。專,徒丸反,注同。長,如字,下注“長於土圭”同。介,音界。莢,古協反。晳,音錫,白色也。臝,力果反。叢,才東反。肉,如字,劉而樹反。庳,音 婢。貂,音彫。貒,吐官反。貉,胡洛反,依字作貈。縟,音辱,一音如勇反。圜,音圓,又徒丸反。臞,其俱反,又作臞,音梢與《考工記》“燿后”音同。貔, 音毗,一音房私反。𧴐,敕宜反。萑,音丸。葦,于鬼反。柞,于洛反。致,直記反。櫜,古毛反,劉古到反。芡,音儉。韜,吐刀反。
[疏]“以 土”至“而庳”○釋曰:云會,計也,以土地計會所出貢稅之法。貢稅出於五地,故須說五地所生不同也,故云“以土會之法”也。云“辨五地之物生”者,但天之 所覆,地之所載,地有五等,所生無過動植及民耳,故云辨五地之物生。上經云十等,此云五地,不同者,上經細別而言則十等,以類相并而言故五等,其實一也。 “一曰山林”者,此五地以高下相對,故一曰山林,山林高之極者。“二曰川澤”,川澤下之極者,故以為對也。又五地之內,以民之資生取於動植之物,故先言動 植,后言民也。山林之中,其動物宜毛物,其植物宜皂物,其民毛而方,此五地人物之等,皆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及民之所生,皆因地氣所感不同,故使形類有異 也。○注“會計”至“櫜韜”○釋曰:案《宰夫職》云“歲計曰會”,故云“會,計也”。鄭知以土計貢稅之法者,以五地中而云會計者唯有貢稅之法,故鄭云“以 土計貢稅之法,因別此五者也”。云“毛物貂狐貒貉之屬”者,依《爾雅》而言耳。案《爾雅》云貍狐貒貉同文,此云貂狐,不言貍者,鄭君所讀《爾雅》者為貂, 不為貍也。言“之屬”者,山林之中毛者甚眾,故以之屬總之也。言“縟毛”者,謂毛之細縟者也。云“鱗物,魚龍之屬”者,案《月令》春云“其蟲鱗”,鄭云蛇 不言魚者,有足曰蟲,無足曰豸,經云其蟲鱗,魚無足,故不言魚。其實魚入鱗內可知也。此經云川澤宜鱗物,鱗物以魚為主,有魚龍有蛇可知,故不言蛇也。云 “津,潤也”者,以其民居澤近水,故有津潤。但入水見日則黑,故民黑津也。云“羽物翟雉之屬”者,案:《禹貢》徐州貢羽畎夏翟,則翟,雉也。以雉乃羽中之 貴物,故丘陵所宜羽物者是翟雉也。云“核物李梅之屬”者,鄭以丘陵阪險宜棗杏及李梅等,目驗可知,故云李梅之屬,中有棗杏也。云“專,圜也”者,此丘陵地 氣使之然也。云“介物龜鱉之屬水居陸生者”,此陸生謂陸地生子。及生訖,即入水而居,故云水居陸生也。《五行傳》云“貌之不恭,則有龜孽”,注云:“龜, 蟲之生於水者。”亦謂生居在水中,非謂初生在水。彼生與此鄭云陸生之生義異也。又云“莢物薺莢王棘之屬”者,齊莢即今人謂之皂莢。蓋誤云皂,當言薺也。王 棘即《士喪禮》云“王棘若檡棘”者是也。棘雖無莢,蓋樹之枝葉與薺莢相類,故并言之也。云“晢白也”者,此民居於墳衍,地氣宜白。又見《詩》云“楊且之 晳”,晳為白可知也。云“瘠臞也”者,案《爾雅·釋言》云“臞、脙,瘠也”,注云:“齊人謂瘠瘦為脙。”則臞為瘦小之貌,故鄭云瘠也。云“臝物虎豹貔𧴐 之屬”者,《考工記·梓人職》說大獸而云“厚唇,弇口,出目,短耳,大胸,燿后,若是者謂之臝屬”,又《爾雅》有虎有豹,故知臝物有虎豹也。但《爾雅》及 諸經不見有𧴐,《曲禮》云“載貔貅”,此鄭云貔𧴐,𧴐即貅也。云“淺毛者”,若以淺毛言之,則入臝蟲中,故《月令》中央土,其蟲臝。鄭云“虎豹之屬 恒淺毛”。若據有毛言之,即為毛蟲,故白虎入西方,毛蟲之長也。云“叢物萑葦之屬”者,《詩》云“萑葦淠淠”,是二者各以類聚也。杜子春讀生為牲,牲亦訓 為生。義既不殊,故后鄭不破之也。鄭司農云“植物,根生之屬”,先鄭對動非植生為號也。“皂物柞栗之屬”者,柞實之皮得染皂,故引今世猶謂柞實為皂斗為 證,其栗雖不得染皂,其皮亦皂斗之類,故與柞同為皂物也。云“膏物謂楊柳之屬,理致且白如膏”者,先鄭以物色上解之。后鄭不從者,以其上下云動植者皆不以 色上為名,先鄭獨此一者取義於色,故后鄭易之。“玄謂膏當為櫜”者,經云膏是脂膏之膏,於植物義無所,取直是字誤,故破從櫜也。云“蓮芡之實有櫜韜”者, 以其是川澤所生,故知是蓮芡之實皆有外皮,櫜韜其實者也。案《大司樂》“一變而致川澤之示”,先言川澤后云山林者,彼取神之易致為先,故先言川澤。此取尊 卑高下相對,故先言山林也。又彼云“五變而致土示”,注云:“土祇原隰及平地。”此中不見平地者,亦原隰中可以兼之也。
因此五物者民 之常,而施十有二教焉:一曰以祀禮教敬,則民不茍。二曰以陽禮教讓,則民不爭。三曰以陰禮教親,則民不怨。四曰以樂禮教和,則民不乖。五曰以儀辨等,則民 不越。六曰以俗教安,則民不愉。七曰以刑教中,則民不虣。八曰以誓教恤,則民不怠。九曰以度教節,則民知足。十曰以世事教能,則民不失職。十有一曰以賢制 爵,則民慎德。十有二曰以庸制祿,則民興功。陽禮謂鄉射飲酒之禮也。陰禮謂男女之禮。昏姻以時,則男不曠女不怨。儀謂君南面臣北面、父坐子伏之屬。俗謂土 地所生習也。愉謂朝不謀夕。恤謂災危相憂。民有兇患,憂之則民不解怠。度謂宮室車服之制。世事謂士農工商之事。少而習焉,其心安焉,因教以能,不易其業。 慎德謂矜其善德,勸為善也。庸,功也。爵以顯賢,祿以賞功。故書儀或為義,杜子春讀為儀,謂九儀。○爭,爭斗之爭。愉,音偷,又音揄。虣,薄報反。解,佳 賣反。少,詩照反。
[疏]“因此”至“興功”○釋曰:上經云五地之物生,動植及民生處不同,是其常法。今此十二教亦因民之所常生之,處施之故 云因此五物者之常,而施十二教也。云“一曰以祀禮教敬,則民不茍”者,凡祭祀者,所以追養繼孝,事死如事生。但人於死者不見其形,多有致慢,故《禮》云 “祭,極敬也”。是以一曰以祀禮教敬。死者尚敬,則生事其親不茍且也。○“二曰以陽禮教讓則民不爭”者,謂鄉飲酒之禮,酒入人身,散隨支體,與陽主分散相 似,故號鄉射飲酒為陽禮也。鄉飲酒即黨正飲酒之類是也。黨正飲酒之時,五十者堂下,六十者堂上,皆以齒讓為禮,則無爭,故云以陽禮教讓則民不爭也。○“三 曰以陰禮教親則民不怨”者,以陰禮謂昏姻之禮,不可顯露,故曰陰禮也。男女本是異姓,冕而親迎,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使之親己,是昏禮相親之義。昏 姻及時,則男女無有怨曠,故云以陰禮教親則民不怨也。○“四曰以樂禮教和則民不乖”者,自“一曰”至“三曰”已上,皆有揖讓周旋升降之禮,此樂亦云禮者, 謂饗燕作樂之時,舞人周旋皆合禮節,故樂亦云禮也。凡人乖離,皆由不相和合,樂主和同民心,故民不乖也。○“五曰以儀辨等則民不越”者,儀謂以卑事尊,上 下之儀有度,以辨貴賤之等,故云以儀辨等也。民知上下之節,不敢逾越,故云則民不越也。○“六曰以俗教安則民不偷”者,俗謂人之生處習學不同,若變其舊 俗,則民不安而為茍且。若依其舊俗化之,則民安其業,不為茍且,故云以俗教安則民不愉,愉,茍且也。○“七曰以刑教中則民不虣”者,刑者,禁民虣亂。今明 刑得所,民得中正,不為虣亂,故云以刑教中則民不虣也。○“八曰以誓教恤則民不怠”者,民有厄喪,教之使相憂恤,則民不懈怠也。○“九曰以度教節則民知 足”者,度謂衣服宮室之等尊卑不同,以此法度教之,使知節數,民知禮節,自知以少為足,故云則民知足也。○“十曰以世事教能則民不失職”者,父祖所為之 業,子孫述而行之,不失本職,故云以世事教能則民不失職也。○“十有一曰以賢制爵則民慎德”者,人有賢行,制與之爵,民皆謹慎,矜矜於善德,以求榮寵,故 云以賢制爵則民慎德也。○“十有二曰以庸制祿則民興功”者,庸,功也。人有功則制祿與之,民皆興其功業,故云則民興功也。此十二教,以重急者為先,輕緩者 為后。○注“陽禮謂鄉射飲酒之禮也陰禮謂男女之”至“九儀”○釋曰:云“陽禮謂鄉射飲酒之禮”者,以是陽禮而云教讓,其鄉射是州長射禮,鄉飲酒是黨正飲 酒,皆有正齒位、飲酒為敬讓之事,故知陽禮是二事。若然,鄉中有鄉射、鄉飲酒,以其州長黨正皆屬於鄉大夫,或鄉大夫所居州黨,故雖州長射、黨正飲酒亦號曰 鄉也。云“陰禮謂男女之禮”者,以其言陰,又云不怨,故知是男女昏姻之禮也。云“昏姻以時則男不曠女不怨”者,此約《雄雉》詩序文“軍旅數起,大夫久役, 男女怨曠”,注云:“國人久處軍役之事,故男女多怨曠也。男曠而苦其事,女怨而望其君子。”此經直云不怨,據女而言,文不具顯,故鄭兼言曠也。若然,彼詩 據舊成夫婦,此文據配合得時。時雖不同,若失時,怨曠不異,故引為證也。云“儀謂君南面臣北面、父坐子伏之屬”者,案《易·乾鑿度》云:“不易也者其位, 天在上,地在下,君南面,臣北面,父坐子伏,此其不易也。”鄭依此言其不易也。仍有天地不易,不言,故云“之屬”以兼之也。云“俗謂土地所生習也”者,謂 若《下曲禮》云“君子行禮,不求變俗。居喪之禮,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而審行之”,是其故俗所習也。云“偷謂朝不謀夕”者,案《春秋左氏》襄公三十一 年,穆叔至自會,見孟孝伯,語之曰:“趙孟將死矣,其語偷。”又孝伯曰:“人生幾何,誰能無偷。朝不及夕,將焉用樹?”穆叔出而告人曰:“孟孫將死矣。吾 語諸趙孟之偷也,而又甚焉。”昭元年,天王使劉定公勞趙孟於潁,館於洛汭。劉子曰:“美哉禹功,明德遠矣。微禹,吾其為魚乎!吾與子弁冕端委以治民,臨諸 侯,禹之力也。子盍遠績禹功而大庇民乎?”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遠。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劉子歸以語王,曰:“諺所謂老將智而耄及之 者。”以此而言之,鄭似依昭浴藹年傳也。云“恤謂災危相憂,民有兇患憂之則不懈怠”者,災危兇憂謂若遭水旱之災,歲兇,年穀不登,有無相濟,是其相憂令不 懈怠也。云“度謂宮室車服之制”者,謂若《典命》云“上公九命”,國家宮室車旗衣服禮儀,及侯伯子男已下各依命數,是其制度也。云“世事謂士農工商之事, 少而習焉其心安焉,因教以能不易其業”者,案《齊語》云:“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曰:四民者勿使雜處,雜處則亂。昔圣王處士就閑燕,處工就官府,處 商就市井,處農就田野。”又云:“士之子恒為士,工之子恒為工,商之子恒為商,農之子恒為農。少而習焉,其心安焉。”是世事也。云“慎德謂矜其善德勸為 善”者,民能矜矜然求其善德,又相勸為善也。云“庸功也”者,此經云“以庸制祿”,《司士》云“以功詔祿”,庸即功,其理同也。云“故書儀或為義,杜子春 讀為儀”者,不從故書讀,從《大宗伯》九儀,一命至九命作伯也。
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以阜人民,以蕃鳥獸,以毓草木,以任土事。十二土分野十二邦,上系十二次,各有所宜也。相,占視也。阜,猶盛也。蕃,蕃息也。育,生也。任謂就地所生,因民所能。○相,息亮反,注同。毓,音育。分,扶問反。
[疏]“以土”至“土事”○釋曰:云“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者,十二土各有所宜不同,所出之物及名皆異,故云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也。云 “以相民宅”者,謂既知十二土之所宜,以相視民居,使之得所也。云“而知其利害”者,十二土之中,利處居之,害處遠之。以阜盛人民,以蕃息鳥獸,以毓生草 木者,皆由知利害使之然也。云“以任土事”者,辨十有二土,任人性居之。○注“十二”至“所能”○釋曰:“十二土分野十二邦,上系十二次,各有所宜也” 者,案《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注云:“星土,星所主土也。”又云:“大界則曰九州。州中諸國之封域於星亦有分焉。”其書亡矣,堪輿雖有,郡國所 入度非古數也。今其存可言者,十二次之分也。星紀,吳越也。玄枵,齊也。娵訾,衛也。降婁,魯也。大梁,趙也。實沈,晉也。鶉首,秦也。鶉火,周也。鶉 尾,楚也。壽星,鄭也。大火,宋也。析木,燕也。如是,天有十二次,日月之所躔,地有十二土,王公之所國。又《周語》伶周鳩云:“昔武王伐商,歲在鶉 火。”又云:“歲之所在,則我之分野。”故知分野十二邦,上系十二次,各有所宜也。若然,唐虞及夏萬國,殷周千七百七十三國,皆依附十二邦以系十二次,若 吳越同次之類也。凡系星之法,皆因王者所命屬焉。故昭元年《左傳》云:“晉侯有疾,鄭公孫僑如晉聘,且問疾。叔向問焉,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實沈臺駘為 祟,史莫之知,敢問此何神也?子產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於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后帝不臧,遷閼伯於商丘,主辰,商人 是因,故辰為商星;遷實沈於大夏,主參,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又云:“及成王滅唐,而封大叔焉,故參為晉星。”又襄九年,晉士弱云:“陶唐氏之火正閼 伯居商丘,祀大火,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是皆先王命祀之法也。案《元命包》云“國君王者封,上應列星之位”,注:“云若角亢為鄭,房心為宋。比其馀小 國不中星者以為附庸。”若然,附庸不系星,其馀皆系星也。又云“任謂就地所生,因民所能”者,地之所生出物不同,民之所資事業有異,謂若居山者利其金玉、 錫石、禽獸、材木,居澤者利其魚鹽,居陸者利其田蠶,是其任謂就地所生因民所能而居之也。
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種,以教稼穡樹藝。壤亦土也,變言耳。以萬物自生焉則言土,土猶吐也。以人所耕而樹藝焉則言壤,壤,和緩之貌。《詩》云:“樹之榛栗。”又曰:“我藝黍稷。”藝猶蒔也。○種,章勇反。榛,則人反。蒔,時至反。
[疏]“辨十”至“樹藝”○釋曰:此十二壤即上十二土。上經論居人物之事,此經辨其種殖所宜,故變其文。云“辨十二壤之物”者,分別物之所生而知其所殖 之種,遂即以教民,春稼秋穡,以樹其木,以藝其黍稷也。○注“壤亦”至“蒔也”○釋曰:上經既欲居民,不必皆須樹藝,故云土取萬物自生為名。此經據樹藝而 言,故變云壤,取和緩為義,故鄭云“變言耳”。《詩》云“樹之榛栗”,是《定之方中》詩,引之證經樹是植木。又曰“我藝黍稷”,是《楚茨》之詩,引之證經 藝是黍稷也。
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職,以令地貢,以斂財賦,以均齊天下之政。均,平也。五物,五地之物也。九等,骍剛、赤緹之屬。征,稅也。民職,民九職也。地貢,貢地所生,謂九穀。財謂泉穀。賦謂九賦及軍賦。○骍,雖營反。緹,音低。
[疏]“以土”至“之政”○釋曰:“以土均之法辨五物”者,即上山林川澤之等是也。云“九等”者,據五地之內分為九等之地,骍剛、赤緹之屬,其種所宜不 同也。云“制天下之地征”者,言天下則并畿外邦國所稅入天子而言也。此地征與下為目也。“以作民職”者,民有職業,乃可稅之。云“以令地貢”者,地貢即九 職之稅也。云“以斂財賦”者,斂財即大宰“九賦斂財賄”,一也。既言財又別言賦者,欲見財既為九賦斂財,賦中又兼有軍賦,故財賦殊言之。云“以均齊天下之 政”者,大司徒以法均齊之,天下皆使依法,故云均齊天下之政也。○注“均平”至“軍賦”○釋曰:九等知是骍剛之屬者,但地或云十等,或云五地,或云十二 土,皆無云九等者,案《草人職》云,骍剛、赤緹之屬有九等,皆是地勢所宜糞種之法,故鄭以骍剛、赤緹之屬解之。云“地貢,貢地所生,謂九穀”者,案:大宰 以九職任萬民,即云“一曰三農生九穀”,此經云“以作民職”,為九職,即云“令地貢”,明貢是九穀可知。云“財謂泉穀”者,案《大宰》云“以九賦斂財 賄”,彼注亦云:“財,泉穀”,則以泉穀當賦泉之數也。云“賦謂九賦及軍賦”者,以經云財賦不得為一事解之。今鄭以賦為軍賦者,則賦中兼軍賦,謂甲士三 人、步卒七十二人之等。
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則景短多暑,日北則景長多寒,日東則景夕多風,日西則景朝多陰。土 圭,所以致四時日月之景也。測猶度也,不知廣深故曰測。故書求為救,杜子春云:“當為求。”鄭司農云:“測土深,謂南北東西之深也。日南謂立表處大南,近 日也。日北謂立表處大北,遠日也。景夕謂日跌景乃中,立表之處大東,近日也。景朝謂日未中而景中,立表處大西,遠日也。”玄謂晝漏半而置土圭,表陰陽,審 其南北。景短於土圭謂之日南,是地於日為近南也。景長於土圭謂之日北,是地於日為近北也。東於土圭謂之日東,是地於日為近東也。西於土圭謂之日西,是地於 日為近西也。如是則寒暑陰風偏而不和,是未得其所求。凡日景於地,千里而差一寸。○深,尺鴆反。景,如字,本或作影,非,下及注同。度,待洛反,下同。 近,附近之近,下同。遠日,于萬反。跌,待結反。
[疏]“以土”至“多陰”○釋曰:案《玉人職》云“土圭尺有五寸”。 周公 (《周礼注疏》人物)攝政四年,欲求土中 而營王城,故以土圭度日景之法測度也。度土之深,深謂日景長短之深也。正日景者,夏日至,晝漏半,表北得尺五寸景,正與土圭等,即地中,故云“正日景以求 地中”也。“日南則景短多暑”者,周公度日景之時,置五表。五表者,於潁川陽城置一表為中表,中表南千里又置一表,中表北千里又置一表,中表東千里又置一 表,中表西千里又置一表。今言日南景短多暑者,據中表之南表而言,亦晝漏半,立八尺之表,表北得尺四寸景,不滿尺五寸,不與土圭等,是其日南,是地於日為 近南。景短多暑,不堪置都之事北。云“日北”者,據中表之北表而言,亦晝漏半,表北得尺六寸景,是地於日為近北,是其景長多寒之事也。云“日東則景夕多 風”者,據中表之東表而言,亦於晝漏半中表景得正時,東表日已跌矣,是地於日為近東。亦晝漏半已得夕景,故云景夕多風。云“日西則景朝多陰”者,據中表之 西表而言,是地於日為近西。亦於晝漏半中表景得正時,西表日未中乃得朝時之景,故云日西則景朝多陰。此經皆未得所求耳。解《洪范》之義,依《五行傳》,風 屬中央,雨屬東方。今西方云多陰,東方云多風者,土為木妻,木為金妻,從妻所好。故月離於箕,風揚沙,月離於畢,俾滂池。故此東方多風、西方多陰,陰即雨 也。○注“土圭”至“一寸”○釋曰:案《馮相氏》云“冬夏致日,春秋致月”,皆以土圭度之。是以《冬官考工記》云“土圭尺有五寸以致日”,鄭云:“土圭, 所以致四時日月之景也。”云“測猶度也,不知廣深,故曰測”者,廣深喻遠近。以經云測土深,故鄭云廣深也。鄭司農云“測土深謂南北東西之深也”者,先鄭據 經云日南、日北、日東、日西,皆以土圭測度之,先鄭又云“日南謂立表處大南,近日”云云,先鄭之意,日於地中而在南,故以南表為近日,北表為遠日。日出東 方而西流,故以東表為近日,西表為遠日。云“景夕謂日跌景乃中”者,於晝漏半,東表日跌,中表景乃中。又云“景朝謂日未中而景中”者,亦於晝漏半,西表日 未中,而中表景乃中也。“玄謂晝漏半而置土圭,表陰陽,審其南北”者,后鄭釋景長短之意。度景之法,冬至夏至,皆可為之。皆據晝漏半者,以取日正午乃得其 端直也。云“表陰陽”者,東方西方是陰陽,故別云審其南北也。又云“景短於土圭謂之日南,是地於日為近南”云云,后鄭之義與先鄭不殊。更云“是地於日為近 南已下”者,先鄭云近日遠日,恐人以為南方東方地高為近日,北方西方地下為遠日,有此地高下之嫌,故后鄭增成先鄭之義,而云是地於日為近北,於日為近東, 於日為近西。四方之表,皆去中表千里,而云是立表之處,其地於天下之日為近南、為近北、為近東、為近西也。云“如是則寒暑陰風偏而不和,是未得其所求” 者,此言對下經地中是陰陽風雨和會,為得所求也。云“凡日景於地千里而差一寸”者,案《三光考靈耀》云“四游升降於三萬里中”,下云“日至之景尺有五寸, 謂之地中”。則是半三萬里而萬五千里,與土圭等,是千里差一寸,算法亦然。言此者,欲見經日南日北之等,皆去中表千里為術,景長景短皆差一寸耳。知表皆高 八尺而以晝漏半者,以其《通卦驗》云:“冬日至,樹八尺之表,日中視其晷。”是以知用八尺表,而以晝漏半度景也。
日至之景尺有五寸, 謂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雨之所會也,陰陽之所和也。然則百物阜安,乃建王國焉,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樹之。景尺有五寸者,南戴日下萬五千 里,地與星辰四游升降於三萬里之中,是以半之得地之中也。畿方千里,取象於日一寸為正。樹,樹木溝上,所以表助阻固也。鄭司農云:“土圭之長尺有五寸,以 夏至之日立八尺之表,其景適與土圭等,謂之地中。今潁川陽城地為然。
[疏]“日至”至“樹之”○釋曰:上經置五表於四方,四表未得所求,今於 中表夏日至亦晝漏半立八尺之表,表北得景尺有五寸,景與土圭等,謂之地中。於此地中之所,“天地之所合也”者,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天地配合,萬物乃生, 故《樂記》云“天地合”是也。“四時之所交也”者,即《尚書》所云“宅南交”,孔云:“言夏與春交。”舉一隅以見之,則秋與夏交、冬與秋交、春與冬交可 知,故云四時所交也。“風雨之所會也”者,風雨所至會合人心,謂若《禮器》云“饗帝於郊,風雨寒暑時”是也。“陰陽之所和也”者,謂若昭四年《左氏》申豐 云“冬無愆陽,夏無伏陰”,是其陰陽和也。“然則百物阜安”者,總結上句所合已下。然尢如是。阜,盛也。如是四事得所,則百物盛安也。“乃建王國焉”者, 建,立也。於此盛安之處乃立王之國城焉。“制其畿方千里”者,王畿千里,以象日月之大。中置國城,面各五百里,制畿界。“而封樹之”者,於畿封之上而作深 溝,土在溝上謂之為封,封上樹木以為阻固,故云而封樹之。○注“景尺”至“為然”○釋曰:云“景尺有五寸”者,欲釋經景尺有五寸得地中之意。云“南戴日下 萬五千里”者,景一寸差千里,故於地中尺五寸景,去南戴日下萬五千里。云“地與星辰四游升降於三萬里之中”者,《考靈耀》文。言四游升降者,春分之時,地 與星辰復本位;至夏至之日,地與星辰東南游萬五千里,下降亦然;至秋分還復正;至冬至,地與星辰西北游亦萬五千里,上升亦然;至春分還復正。進退不過三萬 里,故云地與星辰四游升降於三萬里之中,是以半之得地之中也。云“畿方千里,取象於日一寸為正”者,鄭注《王制》,“象日月之大,亦取晷同”,此云取象於 日一寸為正,不言象日月之大者,略不言之矣。云一寸為正者,即是景一寸地千里,與《王制》注“晷同”一也。案《元命包》云“日圓,望之廣尺,以應千里”, 故鄭注《王制》云“象日月之大”也。又案《考靈耀》曰:“從上臨下八萬里,天以圓覆,地以方載。”《河圖括地象》曰:“天不足西北,地不足東南。西北為天 門,東南為地戶。天門無上,地門無下。”又云:“極廣長,南北二億三萬,二千五百里,東西二億三萬三千里。”又云:“天左動,起於牽牛。地右動,起於 畢。”《廣雅》云:“天圜,南北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東西短,減四步。周六億十萬七百里二十五步。從地至天,億一萬六千七百八十七里半。下度地之 厚,與天高等。”《天度》云:“東方七宿七十五度,南方七宿百一十二度,西方七宿八十度,北方七宿九十八度四分度之一。四方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度二 千九百三十二里。二十八宿間相距,積百七萬九百一十三里,徑三十五萬六千九百七十里。”鄭司農云“潁川陽城地為然”者,潁川郡陽城縣是周公度景之處,古跡 猶存,故云地為然也。案《春秋左氏》,武王克商,遷九鼎於洛,邑欲以為都,不在潁川地中者,武王欲取河洛之間形勝之所,洛都難不在地之正中,潁川地中仍在 畿內。若然,武王已遷鼎於洛,欲以為都,周公又度景求地中者,武王雖定鼎訖,周公更度之者,所以審慎故。案《書傳》云“四年建侯衛,五年營成周”,建侯衛 者,在《尚書·康誥》封康叔是也。案《康誥》云:“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之民大和會。”注云:“岐鎬之域處五岳之外,周公為 其於政不均,故東行於洛邑,合諸侯,謀作天子之居。四方民聞之,同心來會,樂即功作,效其力焉。是時周公居攝四年也。”又案《召誥》“惟三月丙午朏”,注 云:“是時周公居攝五年。越三日戊申,大保朝至於洛,卜宅。厥既得卜,則經營之。”若然,洛邑在攝政四年初為基止,至五年,乃正營之也。
凡建邦國,以土圭土其地而制其域: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其食者參之一;諸伯之地,封疆方三百里,其食者參之一; 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土其地,猶言度其地。鄭司農云:“土其地,但為正四方耳。其食者半,公所食 租稅得其半耳,其半皆附庸小國也,屬天子。參之一者亦然。故《魯頌》曰:‘錫之山川,土地附庸。奄有龜蒙,遂荒大東,至于海邦。’《論語》曰:‘季氏將伐 顓臾, 孔子 (《周礼注疏》人物)曰:先王以為東蒙主,且在邦域之中,是社稷之臣。’此非七十里所能容,然則方五百里四百里合於《魯頌》、《論語》之言。諸男食者四之一,適方五 十里,獨此與今五經家說合耳。”玄謂其食者半、參之一、四之一者,土均均邦國地貢輕重之等。其率之也,公之地以一易,侯伯之地以再易,子男之地以三易,必 足其國禮俗喪紀祭祀之用,乃貢其馀。若今度支經用,馀為司農穀矣。大國貢重,正之也。小國貢輕,字之也。凡諸侯為牧正帥長及有德者,乃有附庸,為其有祿者 當取焉。公無附庸,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進則取焉,退則歸焉。魯於周法不得有附庸,故言錫之也。地方七百里者,包附庸,以大 言之也。附庸二十四,言得兼此一等矣。○疆,居良反,下同。顓,之宣反。臾,音榆。率,音律,又音類,后注同。正之,音征。字,如字,一音茲。為其,于偽 反。
[疏]“凡建”至“之一”○釋曰:上經既陳天子之國并畿內千里,此經說諸侯邦國,故云“凡建邦國以土圭土其地”。土猶度也,以土圭度其 地。假令封上公五百里,國北畔立八尺之表,夏至晝漏半,得尺五寸景,與土圭等,南畔得尺四寸五分,其中減五分。一分百里,五分則五百里。減四分則四百里封 侯,減三分則三百里封伯,減二分則二百里封子,減一分則一百里封男,是土其地之法。“而制其域”者,自上公五百里已下,境界皆有營域封圻。云“諸公之地封 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者,言天子封公以五百里之地,其一國之稅天子食其半。云“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其食者參之一”者,謂三分之,天子食其一分。云 “諸伯之地封疆方三百里其食者,參之一”者,亦與侯同。云諸子之地諸男之地皆云四之一者,謂總得一國之稅,四分之,天子食其一分,故云其食者四之一。其天 子所食者,皆謂諸侯市取美物以貢天子,即《大宰》九貢是也。其公之稅有半,侯伯有三之二,子男有四之三,皆自入充國家畜積禮俗喪紀之用也。○注“土其”至 “等矣”○釋曰:“土其地猶言度其地”者,案:上經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測猶度也,此經云以土圭土其地,以土正當測處,故云土其地猶言度其地也。“司農云土 其地但為正四方耳”者,司農意,案上經天子度取土中,此封諸侯但正四方而已,不求土中,故云但為正四方,謂五百里四百里之等。云“其食者半,公所食租稅得 其半耳,其半皆附庸小國也,屬天子。參之一亦然”者,司農意,以經云其食者半,與參之一、四之一者自食,其馀并入天子,故云其食者半,公所食租稅得其半 耳,其半皆附庸小國也,屬天子。參之一亦然也。先鄭雖不云四之一,司農意亦四分分之,三分入天子,一分自食。司農之義於經文雖似通,若然,則大國貢輕次, 國小國貢重,非字小之法,於義不可,故后鄭不從。引《魯頌》曰“錫之山川”已下至“社稷之臣”,此司農之意,上公已下盡有附庸,魯雖侯爵,受五百里之國, 《明堂位》云七百里者,五百里外并是附庸,即公五百里者亦半為附庸,故上注云其半皆附庸是也。云“此非七十里所能容”者,司農之意,見 孟子 (《周礼注疏》人物)、何休之徒言周 之制無五百里四百里國,魯國唯有七十里而已,故破諸家,據《魯頌》、《論語》非七十里之所能容也。云“然則方五百里四百里合於《魯頌》、《論語》之言” 者,司農據此經公五百里侯四百里與《魯頌》、《論語》合,亦是破諸家之意。云“諸男食者四之一適方五十里”者,司農意,男國百里,開方得五十里者四。經云 其食者四之一,謂三分入天子,一分自食,所食者唯有五十里。云“獨此與今五經家說合耳”者,五經家謂若張苞、何休、孟子等,皆以為周法公侯方百里,伯七十 里,子男五十里,子男五十里,故男食五十里,是與五經家說合。若自子已上以百里七十里國,於此經二百里已上四之一、三之一不合,故直舉男地而言。“玄謂其 食者半、參之一、四之一者,土均均邦國地貢輕重之等”者,案下《土均》云均地貢,均即此所均征稅邦國地貢輕重是也。云“其率之也,公之地以一易,侯伯之地 以再易,子男之地以三易”者,其民受地,有一易再易,故此諸侯之地,據貢入天子以耕之者,入諸侯者,以易而不耕者,故以公之地貢半,似二百畝佃半也。侯伯 之地三之一貢入天子,似家三百畝,佃百畝,留二分似荒廢者也。子男之地以三易,四之一貢與天子,似家得四百畝,佃百畝,留三分,似三百畝不耕者也。民但家 無三易之地,直以況義耳。云“必足其國禮俗喪紀祭祀之用,乃貢其馀”者,后鄭意,釋公國貢半已下漸少之意。言公受地廣,稅物多,但留半自用,即足其國俗喪 紀及畜積之用,故以半為馀貢入天子。其侯伯受地差少,則其稅亦少,故三分之二留自用乃足其國,以一分為馀貢入天子。其子男受地又少,其稅轉少,故四分之乃 足其國,亦以一分為馀貢入天子。注雖不言畜積,但言足其國,明畜積注中乃得云足,故《王制》云“國無九年之畜曰不足”是也。云“若今度支經用,馀為司農穀 矣”者,度支經用,似國家喪紀所用。馀為司農穀矣者,入天子,故據漢法以況之。云“大國貢重正之也,小國貢輕字之也”者,謂若四之一是也。字,愛也,謂愛 小國之法。若然,三之一者是不輕不重。后鄭言此者,破先鄭其食者四之一,三分貢與天子,三之一者,二分貢與天子,非字小之法。又見采地之稅四之一,一分貢 與天子,故不從先鄭之義。云“凡諸侯為牧正帥長及有德者,乃有附庸”者,案《王制》云:“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 正;二百一十國為州,州有伯。”伯即牧也。此牧正帥長皆是有功諸侯乃得為之,有功即有附庸。又諸侯有德,雖不為牧正帥長,亦得有附庸,故鄭總云諸侯牧正帥 長及有德者乃有附庸焉。云“為其有祿者當取焉”者,謂取間田為附庸以為祿也。云“公無附庸”者,以其天子畿方千里,上公五百里,地極,故無附庸也。云“侯 附庸九同”者,以其侯有功,進受公地。但公五百里,開方之,方百里者五五二十五,侯四百里,開方之四四十六,加九同則為二十五同,與公等,故知侯附庸九 同。云“伯附庸七同”者,伯地三百里,三三而九,加七同則為十六同,與侯等,故知伯附庸七同也。云“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者,以其子有功進受伯地,加五 同與伯等。男有功受子地,男本一同,加三同與子等。開方之皆可知。云“進則取焉,退則歸焉”者,進則取焉謂附庸者,退則歸焉者謂為間田者也。故《王制》一 州之內二百一十國,其馀以為附庸間田,并言之矣。云“魯於周法不得有附庸,故言錫之也”者,魯雖為侯爵,以其王子母弟,雖為侯伯,畫服如上公,受五百里之 地,與上公等。成王以周公制典法之勛,賜魯以侯伯子男四等附庸,故《明堂位》云“地方七百里”。鄭云“方七百里者包附庸,以大言之也”,又云“附庸二十 四,言得兼此四等矣”者,魯本五百里,四面各加百里,四五二十,即二十同,四角又各百里,為四同,故云附庸二十四。言周公有德,兼侯九同、伯七同、子五 同、男三同,故云兼此四等矣。凡言同者皆百里地,百里則為國,周法不滿百里乃為附庸。今皆名附庸為同者,但附庸實不滿百里,積集附庸成同,并數之矣。假令 男附庸三同,附庸國則多矣,據成周而言三耳。自馀五同七同已上,其義可知也。
凡造都鄙,制其地域而封溝之,以其室數制之。不易之地家 百畝,一易之地家二百畝,再易之地家三百畝。都鄙,王子弟公卿大夫采地,其界曰都,鄙所居也。《王制》曰:“天子之縣內,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 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此蓋夏時采地之數,周未聞矣。《春秋傳》曰:“遷鄭焉而鄙留。”城郭之宅曰室。《詩》云:“嗟我婦子,曰為改歲,入此室處。” 其室數制之,謂制丘甸之屬。《王制》曰:“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鄭司農云:“不易之地歲種之,地美,故家百畝。一易之 地休一歲乃復種,地薄,故家二百畝。再易之地休二歲乃復種,故家三百畝。○畝,本亦作古畝字。甸,劉常證反。復,扶又反,下同。
[疏]“凡 造”至“百畝”○釋曰:上言王畿及諸侯邦國,至此更言畿內都鄙三等采地。云“凡造都鄙制其地域”者,案《載師職》“家邑任稍地,小都任縣地,大都任畺 地”,又下文《小司徒職》云:“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家邑二十五里,小都五十里,大都百里,是造都鄙制其地域也。云“而封溝之”者,謂三等采 地四境界上皆有溝,封而樹之,以為阻固。云“以其室數制之”者,其室在都邑之內,而云制之者,依其城內室數,於四野之中制地與之,謂若九夫為井、四井為 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之等是也。云“不易之地家百畝者,此謂上地,年年佃之,故家百畝。云“一易之地家二百畝”者,謂年別佃百畝、 廢百畝。云“再易之地家三百畝”者,以其地薄,年年佃百畝、廢二百畝,三年再易乃遍,故云再易也。○注“都鄙”至“百畝”○釋曰:言“都鄙,王子弟公卿大 夫采地”者,公在大都,卿在小都,大夫在家邑。其親王子母弟與公同在大都,次疏者與卿同在小都,次更疏者與大夫同在家邑,故總云都鄙王子弟公卿大夫采地 也。云“其界曰都,鄙所居也”者,三等采地皆有城郭,是其鄙所居也。據其四境,即是其界曰都。又引《王制》曰“天子之縣內方百里之國九”云云,又云“此蓋 夏時采地之數”者,案:殷周皆稱“畿內”,《王制》云“縣內”,疑是夏時,故云此蓋夏時采地之數也。云“周未聞矣”者,案《洛誥》傳云“天下諸侯入來,進 受命於周,退見文武之戶者,千七百七十三諸侯”,注云:“八州,州立二百一十國,畿內九十三國。”云畿內九十三國,即此都鄙之數有文矣。而云未聞者,以無 正文,故疑焉。或未可聞其大國、次國、小國各有幾國,故云未聞,其實總數則聞之矣。云“《春秋傳》曰:遷鄭焉而鄙留”者,案桓十一年夏五月,鄭伯寤生卒。 秋七月,葬鄭莊公。九月,宋人執鄭祭仲。《公羊》云:“祭仲者何?鄭相也。何以不名?賢乎祭仲,以為知權也。其為知權奈何?古者鄭國處於留,先鄭伯有善於 鄶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國,而遷鄭焉,而野留。莊公死,已葬,祭仲將往省于留,涂出於宋,宋人執之,謂之曰:‘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從其言,則君必 死,國必亡;從其言,則君可以生易死,國可以存易亡,是以謂之權也。”野、鄙不同者何?鄭所見傳異也。案玄《發墨守》云:“鄭始封君曰桓公者,周宣王之母 弟,國在宗周畿內,今京兆鄭縣是也。桓公生武公,武公生莊公,遷居東周畿內,國在虢、鄶之間,今河南新鄭是也。武公生莊公,因其國焉。留乃在陳、宋之東, 鄭受封至此適三世,安得古者鄭國處於留,祭仲將往省留之事乎?”是鄭君不從《公羊》。引之者,直取鄙所居為義也,其鄭居留之事,猶自不取也,所謂文取而義 不取也。云“城郭之宅曰室”,又引詩者,是《七月》詩,取證室在城內,於其室數,制城外井邑。又云“制之謂制丘甸之屬”者,案下《小司徒》云四井為邑,以 至丘甸縣都是也。又引《王制》者,欲見邑在城外,居在城內,外內多少,必參相得之事。
乃分地職、奠地守、制地貢而頒職事焉,以為地法而待政令。分地職,分其九職所宜也。定地守,謂衡麓虞候之屬。制地貢,謂九職所稅也。頒職事者,分命使各為其所職之事。○奠,劉音定。
[疏]注“分地”至“之事”○釋曰:“分地職,分其九職所宜也”者,上經既授上中下地,此經云分地職,故知分地職者是分九職所宜。九職,則《大宰》云 “一曰三農生九穀”是也。所宜,謂若《孝經》“注高田宜黍,稷下田宜稻麥”之類是也。云“定地守謂衡麓虞候之屬”者,案昭二十年《左氏傳》,晏子云:“山 林之木,衡麓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鹽蜃,祈望守之。”注云:“衡麓、舟鮫、虞候、祈望,皆官名也。守之,令民不得取之,不 共利。”時景公設此守以致疾,故晏子所非,非其不與民同。鄭引之者,以正地守之官。若然,此《地官》唯有衡虞,無舟鮫、祈望者,此《周禮》舉其大綱,《左 氏》言其細別,故詳略不同。云“制地貢謂九職所稅也”者,此地貢文承地職之,下明非諸侯地貢,是其九職任之、九稅斂之。若三農生九穀則稅九穀,園圃毓草木 則稅草木之類是也。云“頒職事者,分命使各為其所職之事”者,分命之言,案《尚書·堯典》“分命羲仲宅隅夷,申命羲叔宅南交,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申命和 叔宅朔方”。此間頒職事,亦是分命,使各為其所職之事。典田之官各有所掌。
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一曰散利,二曰薄征,三曰緩刑,四曰 弛力,五曰舍禁,六曰去幾,七曰眚禮,八曰殺哀,九曰蕃樂,十曰多昏,十有一曰索鬼神,十有二曰除盜賊。荒,兇年也。鄭司農云:“救饑之政,十有二品。散 利,貸種食也。薄征,輕租稅也。弛力,息繇役也。去幾,關市不幾也。眚禮,《掌客職》所謂兇荒殺禮者也。多昏,不備禮而娶,昏者多也。索鬼神,求廢祀而修 之,《云漢》之詩所謂‘靡神不舉,靡愛斯牲’者也。除盜賊,急其刑以除之,饑饉則盜賊多,不可不除也。”杜子春讀蕃樂為藩樂,謂閉藏樂器而不作。玄謂去 幾,去其稅耳。舍禁,若公無禁利。眚禮,謂殺吉禮也。殺哀,謂省兇禮。○弛,式氏反。舍,音捨。殺,所界反,徐所例反,注同。蕃,方袁反。
[疏]“以荒”至“盜賊”○釋曰:言“以荒政十有二”者,上經見分地職,則有年穀不熟之時,恐民離散,故以救荒之政十有二條以聚萬民,使不離散。“一曰散 利”者,謂豐時聚之,荒時散之。積而能散,使民利益,故云一曰散利。“二曰薄征”者,薄,輕也。征,稅也。謂輕其稅。“三曰緩刑”者,謂兇年犯刑,緩縱 之。“四曰弛力”者,弛放其力役之事。“五曰舍禁”者,山澤所遮禁者,舍去其禁,使民取蔬食。“六曰去幾”者,幾謂呵禁,謂關市去稅而幾之。“七曰眚禮” 者,謂吉禮之中眚其禮數。“八曰殺哀”者,謂兇禮之中殺其禮數。“九曰蕃樂”者,蕃謂閉藏樂器而不作。“十曰多昏”者,謂兇荒殺禮,昏者多。“十有一曰索 鬼神”者,謂兇年禱祈,搜索鬼神而禱祈之。“十有二曰除盜賊”者,兇年盜賊多,急其刑以除之。○注“荒兇”至“兇禮”○釋曰:《下曲禮》云“歲兇,年穀不 登”,即此一荒也,故云“荒,兇年也”。鄭司農云“救饑之政十有二品”者,年穀不熟而民饑,故設政教以救之,故云救饑之政十有二品。十二品即十二條,各有 品列而不同。云“散利,貸種食也”者,謂豐時斂之,兇時散之,其民無者,從公貸之。或為種子,或為食用,至秋熟還公。據公家為散,據民往取為貸,故云散利 貸種食。云“薄征,輕租稅也”者,案《司稼》云“巡野,觀稼出斂法”,注云:“豐年從正,儉有所殺,若今十傷二三,實除減半。”是輕租稅也。云“弛力,息 繇役也”者,案《均人》云“豐年,則公均用三日。中年,則公均用二日。無年,則公均用一日”,此云弛力,謂人食不能二鬴之歲,則移民就穀,無力役之事。故 《均人》又云“兇札則無力政財賦”是也。云“去幾,關市不幾”者,此后鄭不從,以其雖兇年,猶幾呵,但去稅而已。云“眚禮,《掌客職》所謂兇荒殺禮者 也”,則后鄭不從者,《掌客》所云“兇荒殺禮”,其總目語,無所指斥,故鄭以為眚吉禮。云“多昏,不備禮而娶昏者多也”者,昏禮有六,并有玄纁束帛,兇荒 為昏,不可備行此禮,使有女之家得減口數,有男之家易得其妻,故娶昏者多也。云“索鬼神求廢祀而修之”者,年有兇災,鬼神不佑。經云索鬼神,謂搜索鬼神而 祭之,是求廢祀而修之。求廢祀而修之,即《云漢》之詩“靡神不舉”是也。連引“靡愛斯牲”者,見索鬼神是祈禱之事,須牲體以薦之。案《左氏》莊二十五年傳 云:“天災,有幣無牲。”此詩云“靡愛斯牲”者,若天災之時,祈禱無牲,災成之后,即有牲體,故云靡愛斯牲。云“除盜賊,急其刑以除之,饑饉則盜賊多,不 可不除也”者,上文既言緩刑,其馀盜賊用急刑,乃上下文為妨,故鄭云饑饉則盜賊多,不可不除,故須急其刑以除之。杜子春云“讀蕃樂為藩樂,謂閉藏樂器而不 作”者,經云蕃者,是蕃育之字,故讀從藩,是藩閉之字。案《大司樂》云“大兇大災,令弛縣”,注云:“弛,釋下之,若今休兵鼓之為。”彼又云:“日月食, 四鎮五岳崩,諸侯薨,令去樂。”注云:“去樂,藏之。”引《春秋傳》曰“壬午猶繹,萬入去籥”,萬言入,則去者不入,藏之可知。彼之二文云令弛縣,據路寢 常縣之樂,釋下之;去樂,據廟中祭時暫縣之樂,去而藏之。此云藩樂,謂閉藏樂器,據廟中祭祀,藏去樂器而不作。若然,祭祀不作,明路寢常縣亦釋下之,互見 其義。“玄謂去幾,去其稅耳”者,破先鄭之義全不幾。后鄭必直去其稅猶幾之者,案《司關》云:“國兇札,則無門關之征,猶幾”,明知司農之義非。云“舍 禁,若公無禁利”者,案:《左傳》襄公九年冬,公會晉侯伐鄭,同盟于戲。“晉侯歸,謀所以息民。魏絳請施舍,輸積聚以貸,自公以下,茍有積者盡出之。國無 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利”。杜注云“與民共”是也。云“眚禮,謂殺吉禮也”,云“殺哀,謂省兇禮”者,此破司農之義。司農引《掌客職》“兇荒殺禮”證眚 禮。后鄭之意,兇荒殺禮是總目之言,不專於吉禮。鄭知眚禮專是吉禮者,以其下有殺哀,與眚禮相對,故知眚禮專是吉禮也。案:襄公二十四年,冬,大饑,《穀 梁傳》云:“五穀不升,為大饑。一穀不升謂之嗛,二穀不升謂之饑,三穀不升謂之饉,四穀不升謂之康,五穀不升謂之大侵。”大侵即大饑,一也。又案《廩人》 云:“人食四鬴上也,三鬴中也,二鬴下也。若食不能人二鬴,則令移民就穀。”不能人二鬴之歲,即是大饑年也。此云荒政者,亦據大兇年為義。案《均人》云 “兇札無力政財賦”,此既據大饑,猶云薄征者,此經雖主大饑,兼記一穀二穀不熟之歲,故有輕稅也。此鄭云荒兇年,則荒與兇一也。案:《大司樂》大札、大 荒、大兇,荒兇別者,其實兇荒是一,故《宗伯》云“以荒禮哀兇札”,是兇荒不異。《司農》兇荒別文者,以兇為兇年,以荒為荒亂,兼見斯義,故兇荒別文也。
以保息六養萬民:一曰慈幼,二曰養老,三曰振窮,四曰恤貧,五曰寬疾,六曰安富。保息,謂安之使蕃息也。慈幼謂愛幼少也。產子三人與之母,二人與之餼, 十四以下不從征。養老,七十養於鄉,五十異粻之屬。振窮,抍捄天民之窮者也。窮者有四,曰矜、曰寡、曰孤、曰獨。恤貧,貧無財業稟貸之。寬疾,若今癃不可 事不筭卒,可事者半之也。安富,平其繇役,不專取。○少,詩照反。抍,音拯。捄,音救,本亦作拯救。矜,古頑反。癃,音隆。卒,子忽反。
[疏]“以保”至“安富”○釋曰:上經既陳兇荒不安之事,故此經陳安養萬民之道。云“以保息六養萬民”者,民不安即不得蕃息,安則蕃息。保,安也。民使蕃 息有六條,以養萬民,故云以保息六養萬民也。○“保息”至“專取”○釋曰:云“產子三人與之母,二人與之餼”,皆是《越語》。 范蠡 (《周礼注疏》人物)欲速報吳,為此權禮,使 國民眾多,故令國人壯者無取老婦,老者無取壯妻。女子十七不嫁,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亦罪其父母。生丈夫,二壺酒,一犬,生女子,二壺酒,一豚。生三 人,公與之母,生二人與之餼。引之者,見其愛幼少之法,不必盡如其禮。云“十四以下不從征”者,案《鄉大夫職》,國中七尺,野自六尺,皆從征。案:《論 語》云“可以讬六尺之孤”,注云:“六尺謂年十五。”則十五從征,十四以上不從征可知,亦是愛幼之事也。云“養老,七十養於鄉”者,案《王制》云:“五十 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彼謂大夫士也。《王制》又云“凡三王養老,皆引年”,注云:“已而引戶校年,當行復除也。老人眾多,非賢者不可皆 養。”故《食貨志》云“七十已上上所養也”。此云七十養於鄉,亦謂有賢行者也。云“五十異粻之屬”者,是《王制》文。《禮記》常法,庶人食稷,士兼食黍, 大夫又加以粱。今雖庶人,至五十,或與士大夫同食黍粱,故云異粻。云“振窮,抍救天民之窮者也。窮者有四,曰矜,曰寡,曰孤,曰獨”者,案《王制》云: “老而無妻者謂之矜,老而無夫者謂之寡,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子者謂之獨。”鄭依此而言。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故曰振窮。云“恤 貧,貧無財業稟貸之”者,案《旅師》云:“凡用粟,春頒而秋斂之。”注云:“困時施之,饒時收之。”是其恤貧之法,故云無財業稟貸之。云“寬疾,若今癃不 可事不筭卒”者,漢時癃病不可給事,不筭計以為士卒,若今廢疾者也。云“可事者半之也”者,謂不為重役,輕處使之,取其半功而已,似今殘疾者也。是其寬饒 疾病之法。云“安富,平其繇役,不專取”者,言繇役均平,又不專取,則富者安,故云安富也。
以本俗六安萬民:一曰A134宮室,二曰 族墳墓,三曰聯兄弟,四曰聯師儒,五曰聯朋友,六曰同衣服。本猶舊也。美,善也。謂約椓攻堅,風雨攸除,各有攸宇。族猶類也。同宗者,生相近,死相迫。連 猶合也。兄弟,昏姻嫁娶也。師儒,鄉里教以道藝者。同師曰朋,同志曰友。同猶齊也。民雖有富者,衣服不得獨異。○媺,音美。聯兄弟,一本作聚兄弟。椓,陟 角反。
[疏]“以本”至“衣服”○釋曰:上經陳養萬民之法,此經說安民庶之道。“以本俗六安民”者,本,舊也。不依舊俗創立制度,民心不安, 若依舊俗,民心乃安,故以本俗六條以安民也。○注“本猶”至“獨異”○釋曰:云“謂約椓攻堅,風雨攸除,各有攸宇”者,此《斯干》美宣王之詩也。案彼詩云 “約之閣閣”,約謂